她被侍卫架了起来,直接带进了监牢。在秋香苑得到消息的慧嫔笑了笑,抿了一口手中的玫瑰甘露,看了看天边绚丽的晚霞,叹了一口气道:“这无忧国呀,终究是要变天了!”随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那盏茶,整理了一下仪容,领着几个丫头朝着段芸被关的监牢走去,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免得这水啊泼到她身上来,再处理就麻烦了。
待她一进了监牢,一看见段芸蓬头垢面,十分凄惨的模样,便疾步上前去朝着段芸哭喊道:“姐姐糊涂啊!姐姐如何做得这样的事来!”
段芸闻声抬起头来,一见是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慧嫔,冷哼了声后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来做什么?来瞧瞧把我害得够不够惨?”
慧嫔听后摇了摇头,命随行的丫头将自己亲手做的荷叶糕呈了上来,朝着段芸说道:“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我为姐姐怀上龙种一事尽心尽力,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
段芸并未接过她递过来的糕点,而是直盯盯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我只恨我自己识人不清,才落入了你的圈套,只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何时挡了你们的路?”那个叫做刘妍的女子听完后只是浅浅地笑着对她说道:“姐姐还是尝尝吧,莫要辜负妹妹的一片心意。”
段芸接过了糕点,朝她说道:“你这酒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你怕我供出你来?”刘妍闻言摇了摇头,回道:“姐姐对我刘妍的好,我刘妍自会一辈子都记得,至于姐姐说的我害了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若真心想要害姐姐,姐姐已是将死之人,我又何苦多来这一趟呢?”
闻言段芸笑了笑,拈起一只糕点看了看,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你这趟来是想救我出去的?”刘妍愣了愣,她既然将她搞了进来,又怎么可能花心思救她出去?她扯出一个笑来说道:“姐姐真是聪慧,姐姐遭了这样的灾难,妹妹我又岂能坐视不理?陛下也并非绝情之人,待我去跟陛下说和说和,陛下一定会原谅姐姐的!”
段芸将手中捏的糕点放入口中,自她得知她坏的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时,眼前这个女人便不再可信了,纵使她说的话有多么动听她也不会再信她,吃完了碟子中的糕点后,她将碟子递了出去,扯出一个笑来回道:“那么,姐姐我就静候妹妹佳音了。”
说完便朝着稻草堆中一倒,闭上了眼睛。刘妍看了看她的样子,便弯腰收起了碟子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自从她得到姜悖宠爱后,姜悖几乎日日都会来她的秋香苑,她领着丫头回秋香苑时,便正巧碰见姜悖在她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儿,好像已经等她等了许久了。
她命丫头们都退下后,扯了件自己的披风来盖到了姜悖身上,姜悖突然醒了过来。他看着刚收回手去与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披风愣了愣,抓住她的手来,看着那张与江夨极为相似的脸,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猛地站了起来抱住了她,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喃喃道:“夫人,是我对不起你…”
夫人?刘妍愣了愣,顺势抱上了姜悖的背,轻声道:“陛下等久了吧?”姜悖就像没听到似得,依旧在她耳边喃喃地说道:“夫人,孤不该那样对你,留在孤身边吧,不要再走了…”
刘妍看了看他的神态,开始疑虑起来,是段芸怀了野种的消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吗?他说的夫人又是谁?若是段芸的话断不可能跑到她秋香苑来,正当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姜悖突然起来看着她的脸说道:“夫人,你还是回去住原来的椒兰殿吧!”说着便拉起她的手来朝着外边走去,一路带着她朝着椒兰殿走去,任她在后面怎么呼唤他“陛下”,他都没有回应她。
青歌得知段芸入狱的消息后从未央宫走了出来,正当她准备去瞧瞧姜悖时,正巧碰上姜悖拉着段芸朝着椒兰殿走去,她一路跟着他们,从姜悖精神错乱的样子推测出她的计划成功了,现如今姜悖已经完完全全将慧嫔当做了江夨,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姜悖竟然将慧嫔直接带入了椒兰殿,这是想补偿?是因为愧疚?
她看见姜悖一路将慧嫔带入了椒兰殿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来,他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房间,刘妍看见整个房间里面挂满了女子的画像,姜悖指着画像对她说道:“夫人,你不在时,我未曾有一刻不在想你!如今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夫人还爱着我!当初,当初让段芸坐上王后的位置只是缓兵之计!我心里一直给你留着位置!”
说着抓起刘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就算你爹想要谋权篡位也没关系!只要夫人肯留在我身边就好!”刘妍看着神神叨叨的姜悖愣了愣,又看了看满屋子的画像,画像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神情或喜或悲都十分惟妙惟肖,她这才明白,姜悖是将她认作了别人,恰巧是那个他心怀愧疚的人。
想清楚后,她朝着姜悖露出一个笑来,朝着姜悖轻声说道:“陛下,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陛下。”说着伸出手来抱住了姜悖。姜悖愣了愣,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子,脸上落下两行热泪来。
在屋顶上目睹了这一切的青歌沉思了一会儿,看姜悖这个样子,看来要查母亲的死因还是得找段芸作为突破口。她朝着刘妍的背影伸出手来,一丝红色的气便从她的指尖冒出,钻入了刘妍的脸上,面粉终归有用完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姜悖的幻觉。随后她收起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搂在一起的两人,朝着段芸被关的监牢走去。
她看着高挂的月轮以及昏昏欲睡的守卫,轻着步子走了进去,又朝那些守卫挥了挥手,让他们睡死了过去。
此时段芸正在朝着铁窗的方向看着窗外的月亮,听见了脚步声后她转过头来,却看见了那张只见过一次却已在她的噩梦中出现过许多次的脸。青歌朝着段芸笑了笑,段芸却直接大叫了起来,她看着青歌的脸,结结巴巴地哭喊道:“我,我已经遭了报应了,你,你又来做什么!”
青歌笑着说道:“段芸,我已知你气数已尽,我与你的仇怨上一次我便报了,今日前来,则是为了我母亲讨个说法。”
段芸愣了愣,喃喃道:“江,江夨?”
青歌笑了笑,点了点头,走进了牢房来,弯着腰对着哆哆嗦嗦的段芸的耳边说道:“我原以为母亲病故是你在背后搞得鬼,自上次听了你的解释后,我又转念一想,你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丫头,哪里来的本事直接将我母亲挤下了王后的位置?看你到了如今这副样子,若说当初没人帮你我是不信的,凡事讲个因果,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直接招供了来,我便不再找你的麻烦说得清楚了,说不定我还能给地下的鬼爷打个招呼,叫你少吃些苦头。”
段芸闻言直接抓住了她的脚,又看了看她那张确实与姜钰柔一模一样的脸,咽了咽口水,盯着她的脸问道:“你真能让我少吃些苦头?”看见青歌点了点头后,她哆哆嗦嗦的紧紧抓住青歌的裙角,青歌皱了皱眉,挪了挪步子,段芸手中抓着的裙角便消失了。
她艰难地撑着腰,朝着青歌说道:“我既然已是将死之人,而你是已死之人,你来向我讨要说法,想知道江夨怎么突然得的病,”说着她干咳了几下,又看向墙壁突然笑起来,她喃喃地说道“江夨啊江夨,你到死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死了,你以为,听了他的话,远离王宫,便能真的远离是非吗?哈哈哈哈,江夨啊江夨,自古以来就是成王之后先杀功臣,你爹有没有谋反他姜悖心里是一清二楚,他只不过是害怕看见你的脸,怕你的父兄午夜梦回来找他索命罢了哈哈哈哈!
你娘死之前,是我派了人去找你娘,我怕呀,怕他突然想起来这么个患难与共的发妻,想起来对不住她就把你娘请回来,她要是回来哪里还有我的机会!我便差人告诉你娘,她给他的定情信物,他早就扔了,是我捡了回来,还给了你娘,那还回来的东西上,就藏着毒呢!哈哈哈哈!”
青歌伸出手来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地说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你!”
段芸即使已经呼吸都十分费力,都还是癫狂地笑着说道:“是!你当初就应该杀了我,若不是你,我哪里还会上那贱女人的当!”
青歌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段芸的脸都开始变紫了起来,她看着段芸的脸,忽而又放开了手,段芸猛地咳了几声,她看着段芸说道:“轮不到我杀你,你自己就能杀了你自己。”说着便指了指段芸的肚子,转身走出了牢房。
段芸看着自己臃肿的隆起的肚子,突然发起疯来,使劲地捶打自己的肚子,嘴里不停地大叫着:“啊啊啊啊!野种!”她抓起旁边的石头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肚皮砸了过去,她坐的地上开始蔓延出血来。
自从姜悖将刘妍认成江夨后,便做什么都带着她,她想得出空来叫刘夫人商量事情都十分困难,隔了半个多月,她终于得出姜悖去上朝的空来,连忙吩咐人去将刘夫人请了进来,将最近发生的事都一一告知了刘夫人。
刘夫人拉起刘妍的手说道:“你且不必担心脱不了身,他将你认作至亲之人,你就先扮着这个至亲之人的角色,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也是好事,你这段时间可有从他手中拿到一些消息没有?”刘妍点了点头,对着刘夫人说道:“姑姑吩咐给我的我都记着呢,他现如今精神是越发不好了,这已经比我们的计划快了许多步,我就想着是不是该叫他设个内阁来放一放权了,自从段芸出事以后,他连京武侯上呈的帖子看都不看了,这么来看那段芸后边的势力应当是这个京武侯,只不过段芸前些日子死后,这个京武侯就开始越发关心起后宫事务来,恐怕是还想要安插人进来。”
刘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刘妍说道:“这我们倒是不必担心,他既然将你视作失而复得的至亲至爱,那么你的地位是不会撼动半分了,我已经安排了些亲信在朝堂之中,那姜悖生性多疑,他这边就交给你了,朝中势力我也已大概摸清楚了,看这京武侯的样子也是有着想当一国之君的心思,所以咱们这边就先按兵不动,我给你差几个人来,你找个法子给姜悖身边安插上。”
刘妍点了点头,刘夫人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刘妍接过来一看,正是需要她安排的人的名单,她收了起来对着刘夫人道:“姑姑,他们有说过什么时候再发兵吗?”
刘夫人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到时候,自然会差人给你信号,你就先在这宫中呆着,替我收集些情报,这桩事一定要办的滴水不漏”说着牵起刘妍的手来,说道,“妍儿,你是我们刘家最聪慧的女子,你是知道分寸的。”
刘妍低下头来点了点头,回道:“姑姑,妍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