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挑了纸团,打开来后,抓到“留”字的人是戟泽。
金阳仙人叹了口气说道:“人家刚升仙没多久,就给人家安排这么重个任务,你说说你!”
便伸出手来想要抢戟泽手中写有“留”字的字条,戟泽挡开了他的手,将字条收了起来对着他笑了笑,道:“金阳仙人的好意,戟泽心领了,只是留在魔宫调查,更何况大丈夫临危不惧,若真怕我被那群魔族怎么样了,你们就早些调查出来,我就安全了。”
五真仙人道:“还是贤弟明事理!金阳你学学!”
几人逗过趣后一齐走进了五真仙人的房间内,设了个棋局互相切磋起来。
据魔宫的小妖说,魔君出关是要庆祝,举行个庆典的,他们便计划着过了庆典再与魔君易奇说几位仙友要回天宫一事。大多魔族嗜杀成性,大大小小的庆典都举行过不少,他们举行庆典前都要往整个玺瞿转一圈,搜罗一些新奇物件或者打几个还未修炼成形的小妖魔来打打牙祭。
而他们修道之人最是看不得这些残杀的画面,所以他们便窝在房间里,以从天宫捎来的茶水为赌注下了几日几夜的棋,非要等到房间外的魔族开始嚷着“让开让开!庆典要开始了!”
他们才放下手中所执的棋子来,理了理衣冠后推开门走了出去。魔族举行庆典的形式与天界人界都不同,不过有着唯一的共同点倒是都喜欢凑热闹。哪家拿来的礼更珍贵,哪家进贡的礼更多,都是攀比的点。
由于血腥味跟魔气太浓,他们险些心神没扛住,差点晕倒在路上。
既然是庆典,来的魔族也都是显赫一方的,若是能套取到更多的信息都是再好不过,所以他们硬着头皮也得上。来魔宫的魔族确实不少,不过都是带了美艳的女妖来侍奉着,差点就要把进献美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魔族的美人又与天上的神女仙女不同,天宫里的神女仙女行事端庄,气质清冷,又常常爱聚在一起切磋技艺,讨论人间描写神女的话本子,而魔族的美人则是野性难训的做派,看向场上其他美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杀意,一双眼底尽是欲望。
令他们感到意外,想想又觉得实在属于情理之中的是,那个全身黝黑的女妖麟若也在其中。作为庆典上的主角,魔君易奇倒是很晚才到,几个长老就立在大殿门口等着他,殿里已经坐下的各位魔族也都紧紧盯着门口,他一只脚踏入大殿时,殿里倒是都躁动起来了,殿里的美人都无一例外地盯着他咽口水。
他坐上了椅子后,举起酒杯来说道:“什么大场面话我都不说了,祝各位喝个尽兴!”
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殿内的魔族纷纷举起酒杯来,埋头喝了下去。
麟若举着酒杯上前来,朝着他单膝跪了下去,抬起头来对他笑着道:“罪臣之女麟若,参见我们英明神武的魔君大人!”
他撑着脸摆了摆手:“起来吧。”
麟若便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睛像极了要吞食掉猎物的蛇。
她高高举起酒杯,往自己的头顶上浇去,酒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到了地上,她咧开嘴笑道:“魔君大人!请允许我,麟若,献上我们族的舞蹈!”
酒水接触到她的皮肤后便烧了起来,燃起了团团的火焰,她伸展着身体,游刃有余地让火焰在她的肢体上随着她有力的动作变化着,扑腾的火焰在她的指尖奏响了一曲曲激荡人心的欢歌。
他坐在台上看着她跳完了整支舞,在她收尾动作结束后打了个呵欠,拍了几下手,说道:“麟若的舞蹈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麟若便笑开了花:“多谢魔君大人的赞誉!”
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挽着剑花的影子,她的青丝在昏暗的天幕中发起光来,头上松散地簪着一支做工十分简陋的玉簪,她那样舞着剑簪子都没掉,也是个奇迹,他想着想着嘴角便弯了起来。
随着下一位魔族少女献艺的结束他才回过神来,不禁想到刚刚脑海中那个影子的主人是谁呢?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将这一切想法都归结为殿上的美人太多,让他不禁开始“思春”起来。
他叹了口气,还没等下一位魔族少女上来献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了句“各位慢慢喝”便走出了魔宫。
主角都走了,还没来得及献艺的魔族少女们都咬紧了牙,又不知该恨谁去,看到麟若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模样更加怒火中烧,便走上前去问道:“麟若小姐的舞艺这样出色,叫易奇大人见了都没心思看其他姐妹的表演了,真是叫姐妹们好生羡慕!”
麟若扯出一个笑来:“姐姐们说笑了,易奇大人一向都是那种坚持不到最后的性子,我只是抢占了一个先机罢了。”
那几个魔族少女自觉没趣,便不再与她搭话,在她背后嘲笑道:“年年都跳舞,年年都抢占先机,也没见大人看上她!”
她咬了咬牙,她有的是办法,有的是办法坐上那个位置。他沿着路又走到了他幼时所住的那个房间,这几日他一直睡在这间房里。
他去他爹娘合葬的墓看过了,他娘叫乌漪,也没有哪个姨娘的名字里有青这个字的。
他不禁想到之前在人间时遇到的那个女子,说是叫青歌的,在佑良跟几位来调查钥门真相的仙使口中,貌似他以前跟那个叫青歌的女子很熟,但是他却全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他拿出那几片绣了字的小儿肚兜来,他怎么可能结婚呢?
他想起在人间游玩时,那个青歌看到他后脸上失神的表情,他也终于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可是,可是四位长老都跟他说过,他与什么鬼王没有一点关系,是她迷惑了他,才造成了钥门之乱。
若真如他们所说,为何他记忆中的好兄弟会变得看不起他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几个老不死的在骗他,至于为什么骗他,一定是在背着他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此处他怒从心头起,将肚兜放进箱子中后又想到,若是他真与那个什么青歌以前是爱人,他却全然记不起她,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了。要真是那几个老头子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他绝饶不了他们!想着想着他攥紧了手中的肚兜,看来得找个机会去跟那个鬼王青歌谈一谈了。
自他离开酒宴后,剩下的几个大头领吃饱了肉,喝足了酒,便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功绩来,纵使是现如今没有拿得出手的功业的,也要托一托祖宗辈的来吹嘘一下子。
有说他族里几百年以来都跟随着老魔君打过来的,还有说自己是神魔大战后遗留下来的魔族的后代的,此时,一旁喝闷酒的一个魔族喝高了,听他们吹也听不下去了,也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叫道:“你们那算什么!这是没打起来,要是打起来我肯定是能抓那些人抓的最多的!就我旗下那群兵!嘿嘿!”
立马就有其他人不服气,也跳到了桌子上来指着他说道:“你那光算计咱们自家人算得什么本事!有本事叫你那群兵跟天上那群兵碰一碰!当初大战,我老祖宗可是杀灭了不少神仙!哈哈!那才叫厉害!”
他涨红了脸大叫道:“你又知道我不能杀天上那群神仙了?老子就杀上去给你看了!”
另一只魔族拍了拍他的肩,举起酒碗来说道:“我说二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还有几位神族派来的人在魔宫里,说不定此时就正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呢!”
他这才住了嘴,接过酒碗来豪饮了一大口,说了句“我不跟你们计较!”
才跳下桌子来,继续抱着酒壶灌着酒。此情此景恰巧被墙外的金阳仙人看见了也听见了,一是感叹那几位魔族长老与几个所谓的“证人”演技太好,二是感慨自己运气实在太好,恰好就碰上了这样的口无遮拦的魔族,这不得赶紧套一套话?
当他准备上前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思索了一会儿。偏头去又看见了一个烂醉如泥的小妖倒在了地上,他连忙上前去将那只小妖扶了起来,看到他腰间的刻着与那只魔族腰带间的图案一模一样的牙牌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这只小妖的样子,又将他的牙牌取了下来系到了自己腰间。
准备齐整后,他看了看地上的小妖,将他拖到了林子里,出来后正欲往着大殿走去,却被一个同样装束的小妖叫住了:“我说怎么没到处没找着你,原来你在这儿呢!”
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皱着眉道:“什么事?”
那只小妖像是被他的表情吓住了,连忙换了副表情道:“唉,兄弟我知道你还在对麟若小姐念念不忘,听我的,放弃她吧,比她貌美的这不是有的是么!”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妖,随即答道:“嗨!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只小妖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将手中的酒递给了他,他接过酒来,将酒都洒进了袖子中,见他喝下酒后,那只小妖才摆了摆手,道了句“你放下了就好了”便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他看那只小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这才撩开袍子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中来回喝酒后,有些魔怪撒起酒疯来,有些魔怪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地上胡言乱语。他看见那只口无遮拦的魔族依然坐在原处,扑在桌子上,虽然睁着眼,却是眼神迷离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赶紧上前去,从他的手中夺过酒壶来,拉起他的胳膊叫道:“哎哟二爷,可不能睡在这儿啊!”
那个魔族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铺头盖脸的酒气一下扑到了金阳脸上,他皱了皱眉,搀扶着这只魔族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他一边靠在金阳身上,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最牛的!”
金阳连忙点了点头,答道:“二爷最牛!”
他摇了摇头,一个晃身抢过了金阳手中的酒壶,摇摇晃晃地跌向了最近的石桌,金阳连忙扶着他坐上了凳子,他伏在桌上,猛灌了自己几口酒,突然大嚎一声。
金阳不得不上前去问道:“二爷,您这是?”
那只魔族嚎了几声后,这才忍不住哭道:“我憋屈啊!你说,我要什么没有?才干,功业,哪样我不比他们强啊!”
金阳一听,这不正是套话的好时机么?连忙应道:“是是是!二爷比他们都强!”
他依然迷迷糊糊地说道:“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干大事就不能说啊!他们凭什么瞧不起我啊!”
金阳连忙应道:“咱们二爷是干大事的人,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他又嚎了几声,口齿不清地断断续续说道:“他说的…好听!说,说什么提拔我!又要我干事,还,还没个,名分!这易奇都回来了,还,还瞒个什么劲!这么大的事,要我一个人顶着,也不怕我一甩手,不干了!谁爱当这个冤大头!对,对了,你是哪个宫的?”
说着便带着浓浓的酒气扑到了他面上来。
他看了看腰间的牙牌,回道:“二爷,我是貔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