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年——869年?庞勋兵变,一年乃平。唐懿宗好佛,宴乐无度,不理朝政,致政治腐败黑暗。
唐懿宗以为边患平定,天下恢复太平,开始沉溺于享乐。
唐懿宗喜欢歌舞,对歌舞演员的赏赐超过有功将士。他甚至任命一个乐工(负责音乐伴奏的人)为将军。
唐宣宗在世时轻易不肯将官职授人。唐懿宗视官职为玩物,随意赐人。大臣劝阻也不听。
唐懿宗对吏治采取放任态度,任命的官员也大多不称职。
怀州(河南沁阳)遭遇旱灾,刺史刘仁规不但不张罗救济灾民还四处张榜严禁灾民申诉灾情。百姓被激怒,爆发骚乱,抄了他的家,抢了他的财产。刺史要不是跑得快肯定要被百姓打死。
凤翔少尹李师望上书唐懿宗,声称巂[xī]州(四川西昌)地处防御南诏第一线,但距离成都太远,以成都为治所多有不便。不如以邛州为治所新设一个军镇,把巂州划归邛[qióng]州(四川成都邛崃市)就近管理。
唐懿宗批复了他的奏折,新设定边军节度使管理巂州、邛州等地。李师望当仁不让做了定边军节度使,成为藩镇大吏。
实际上巂州距离邛州一千多里,邛州距离成都160里,以邛州为治所或以成都为治所对于巂州来说没有多大区别。李师望为了当上节度使竟敢明目张胆地欺骗唐懿宗。而奏折上传下达经过多人之手,都没有发现问题,说明这些大臣们要么工作不认真,要么拿了人家贿赂装傻。
西川将领恨李师望拆分西川,勾引南诏人入侵巂州。南诏人偷袭巂州得手,迅速向大渡河扩张。
“师望贪残,聚私货以百万计,戍卒怨怒,欲生食之”。李师望靠贿赂当上节度使,上任后就拼命捞,聚攒了数以百万计的钱财。他的贪婪和残暴激起士兵们的怨恨。士兵们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他捞够了就设法调回中央任职。继任者比他还贪婪残暴。士兵们叛乱的心都有,哪有心打仗?
定边军连战连败很快把总部邛州也丢了。这下成都成了抵抗南诏的第一线。
唐懿宗对地方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懒得关心。地方官欺下瞒上,胡作非为。中央对地方已经失去控制。
868年,也就是唐朝丢了定边镇的同年,南疆又出了一件大事。
当年唐懿宗从徐州调了两千人去安南戍守。其中八百人被派到桂州(广西桂林)。当时说好了三年一轮换。但到了三年头上,徐州嫌费钱费事,让他们再待三年。这些兵都是难管的兵,徐州方面不愿意他们回来。
桂州的八百士卒思乡心切,强烈要求回家。小校许佶等人是盗寇出身,一怒之下杀了带队的将领聚众造反。他们在粮草官庞勋带领下自行返乡。
叛乱的士卒沿途抢劫,搞得鸡飞狗跳。唐懿宗得知急忙派人告诉他们朝廷允许他们回家,但不得骚扰百姓。同时要求沿途官府供给他们吃喝。
乱兵行至湖南。当地官府同意他们过境,但是担心他们骚扰境内百姓,要求他们交出武器解除武装。乱兵不肯,怀疑官府这是要诱杀他们。乱兵宁可继续抢劫为生。沿途官府因为没有朝廷命令,不敢出兵攻击他们。
长话短说,乱兵回到了徐州。庞勋派人通报徐州节度使崔彦曾,一方面声称无意造反,只是思乡心切而已;另一方面要求他撤换他们不喜欢的将领,允许他们自编一军。
崔彦曾一听就急了,提这样的条件等于明目张胆地要求自治。军队出现割据势力哪还了得?
崔彦曾决定先下手为强灭了他们,派兵三千讨伐庞勋。
官军在城外设伏,打算围而歼之。但乱兵非常警觉,发现情况不对立即转身脱逃。
乱兵突袭宿州。宿州毫无防备被乱兵冲进来占领。
乱兵打开府库让百姓自取财物,然后趁机拉壮丁,不从就杀,一天时间便把队伍扩充到数千人。
官军别无选择只能对宿州发动进攻。乱兵不与官军死磕,初步打击官军后便弃城而走。官军以为乱兵胆小怯战,放胆去追,结果被乱兵设伏杀败。三千官军战死一千,投降两千,全军覆没。
庞勋从降兵口中得知彭城守备空虚,立即起兵去打彭城。
六七千乱军包围了彭城。崔彦曾无兵可战,关闭城门,固守待援。
徐州百姓因为亲人在乱兵队伍里,站在乱兵一边,跟乱兵里应外合拿下彭城。崔彦曾被乱兵活捉。
庞勋令人写奏折,要求唐懿宗封他为徐州节度使。他此时手中已经掌握上万的兵马,声称如果朝廷不答应他的要求,将率大军杀进长安。
其实庞勋要不是过于狂妄,他的要求并不难实现。藩镇军队哗变推翻节度使自行推举节度使然后让朝廷追认的事早有先例。朝廷通常会承认既成事实。再说唐懿宗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一般情况下不愿多事。
但是庞勋的上书措辞狂妄之极,简直是打唐懿宗的脸。
唐懿宗气坏了,征调各地的军队前去围剿。
在唐懿宗调集军队期间,庞勋派兵接管了徐州所属城池,号称拥有十万之众。
庞勋别看只是个粮草官出身,颇具组织能力和指挥才能。他统帅的叛军对百姓秋毫无犯,每克一城便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百姓把他们称作义军,纷纷投奔。自诩为“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江湖群盗也组团入伙。
唐懿宗任命康承训为徐州招讨使,让他率军讨伐庞勋。
康承训兵分三路,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包夹徐州。他率领西路军一马当先杀至新兴(安徽亳州涡阳县新兴镇)。
庞勋主动出击,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他首先去打康承训。康承训遭到袭击,寡不敌众,败退至宋州(河南商丘睢阳区)。这时南路官军杀过淮河。庞勋迅速把兵力调过去,马不停蹄发动进攻。当时天降大雾,官军发现叛军杀至时已经来不及列阵。官军被杀得大败。三万官军一半被杀死,一半跳入淮河淹死,只有几百人逃生。南路军听说两军兵败,逃之夭夭。庞勋完胜官军,声威大震。
叛军士气大振,乘胜进攻淮南。
令狐绹在唐宣宗时期做了十年宰相。唐懿宗上台后把他外放淮南(总部在扬州)做节度使。
令狐绹无力抵抗叛军,使出缓兵计争取时间。他骗庞勋说愿意替庞勋去向朝廷申请节度使的任命,希望庞勋稍安勿躁。
庞勋信以为真,下令停战,等待任命。
但是他没等来任命却等来大批官军云集宋州。而此时,他在徐州搜刮来的钱粮已经用尽,对部下的控制力减弱。叛军在控制区大肆劫掠,谋财又害命。百姓不再支持叛军,开始痛恨叛军。
唐懿宗调集十个军区七万官军外加沙陀三千骑兵战庞勋。
869年,康承训率军反攻徐州。
朱邪赤心率领三千沙陀骑兵作为箭头部队杀入敌境。沙陀军团锐不可当,将叛军防线冲得七零八落。官军主力部队随后压上,将叛军防线彻底摧毁。
庞勋派兵三万去偷袭官军。但官军已有准备,偷袭变成强攻。叛军在沙陀骑兵的冲击下站不成队形,最终溃败。三万人被斩杀两万。跳进河里淹死的不计其数。少数人侥幸逃脱,逃入山林不再回营。叛军全军覆没。
庞勋收缩防线,死守柳子(在新兴东60里)。
官军利用大风发动火攻,逼迫叛军弃城而逃。沙陀骑兵一路追杀让叛军横尸遍野。
连战连败的叛军对前途丧失信心。他们这些人成分复杂,有思乡情切的逃兵、有占山为王的土匪、有不堪重负的农民、有抓来的壮丁和俘虏降兵,本想跟着庞勋升官发财,眼见形势不妙开始另做打算。
官军步步推进。叛军或献关投降邀功求赏,或反戈一击将功折罪,或弃城而逃回归山林。十几万大军顷刻间分崩离析。官军直逼庞勋的老巢彭城。
庞勋困兽犹斗,让父亲庞举直守城,自己带领五六万人去偷袭柳子。他打算截断官军后路,让官军不战自乱。
但是消息走漏,康承训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庞勋进军至柳子遭到官军的伏击。叛军的先头部队一触即溃扭头就跑。庞勋的主力部队被溃兵冲得乱七八糟不成队形。康承训挥军追杀。叛军全线崩溃。沙陀骑兵在前面拦截。官军步兵在后面追杀。叛军不知道该往哪跑,互相践踏,自相残杀。数万叛军横尸荒野。
庞勋弃甲纵马逃出生天。战后收集残兵,只得到几千人。
庞勋战败的消息传回彭城(徐州治所),叛军彻底失去抵抗意志。
官军趁机展开宣传攻势,向城上守军喊话劝降。守军偷偷打开城门,放入官军。官军杀入城去将叛军的骨干分子一网打尽。
庞勋无家可归,带着残兵败将向南逃走。在沙陀骑兵和官军的围追堵截下,庞勋战败身死。
徐州战乱平息。
唐懿宗大喜,下令嘉奖。康承训升为河东节度使,挂宰相头衔。沙陀首领朱邪赤心被封为单于大都护、振武节度使。唐懿宗把云州(山西大同)交给他据守。朱邪赤心不仅有了自己的地盘还得到皇帝御赐的新名字:李国昌。
前线将士以及降兵降将都各有封赏不提。
连续平定裘甫、南诏、庞勋,唐懿宗认为自己的江山坚不可摧。他非但没有引以为戒精心治理,反倒更加大胆地撒手不管。唐懿宗信佛崇佛,沉迷佛事,同时又沉溺酒色,游宴无度,对朝政并不上心。他把朝政全部委托宰相路岩打理。而路岩是个贪官,只会贪污受贿。朝政因此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