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43年——前140年景帝卒,太子彻即位,是为武帝。文景二帝“清静恭俭,安养天下”,号称“文景之治”。武帝下诏荐贤良方正直言敢谏之士。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汉景帝晚年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匈奴上面。从汉高祖延续下来的和亲策略并不好使。匈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把汉朝当做提款机,缺吃缺喝就来汉朝边境劫掠,甚至深入内地。公元前148年,匈奴大举进攻燕国,在燕国肆意烧杀抢掠。汉景帝被匈奴激怒,下决心停止和亲,准备武力反击。
准备工作之一是大力发展养马业,扩充骑兵部队。跟匈奴打不能靠步兵。步兵撵不上匈奴,只能被动防御。要想打败匈奴,必须靠骑兵。但是汉军骑兵很少,因为中原马少。汉景帝于是在全国各地开辟马场,养了三十多万匹战马。
另一个准备工作是分化匈奴,剿抚结合。前面提到过的封匈奴叛将为侯就是分化匈奴的一个手段。虽然以周亚夫为代表的一些人反对封匈奴叛将为侯,认为封赏背叛旧主的人是鼓励背叛,但汉景帝不为所动,坚持己见,封匈奴叛将为侯,赐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在汉朝定居。汉景帝希望产生一个示范效应,吸引更多的匈奴人归顺汉朝。
果然,之后不断有匈奴将领投奔汉朝。燕王卢绾的后人也放弃匈奴人给的王位回归大汉。汉景帝不计前嫌,照样封他为侯。善待归顺的匈奴人成为惯例,对匈奴起到一定的分化作用。
匈奴人得知汉朝养马,举大军入侵,攻破边关抢了一个马场的战马。当匈奴人打算继续深入时被汉朝边将李广率军击退。
李广常年镇守边关跟匈奴人作战,对匈奴的特点、战法非常熟悉。李广作战也非常勇猛,“以力战为名”。
有一次他率百骑去追捕犯边的匈奴人,结果撞上数千骑的匈奴大部队。手下人都说赶紧跑吧。李广制止了他们,说跟匈奴比赛跑我们必死无疑。我们不但不能跑还要继续前进,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诱敌深入的饵兵。他们反倒不敢向我们发起进攻。李广率军逼近匈奴。匈奴果然不敢进攻。李广为了把戏演得更足一些,带几个亲兵冲到匈奴阵前,射杀了匈奴一个将领,然后拨转马头跑回。匈奴不敢追击,更加相信李广他们是诱兵。天色渐晚,匈奴认为汉军打算借助夜幕掩护包围他们,调转马头跑了。李广他们化险为夷。
李广打仗有勇有谋,跟匈奴交战一直保持着很高的胜率,后来成为汉武帝抗匈奴的干将。
公元前141年,汉景帝大病卧床不起。他许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硬撑着为16岁的太子刘彻主持了加冠礼。
行过加冠礼就意味着成年了,不会被人认为是幼主登基。
十天后,汉景帝去世。刘彻登上皇位,史称汉武帝。
文景两位皇帝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好皇帝。作为守成之君,他们做的相当出色,使中国从乱世转为治世。
两位皇帝都推崇黄老之术。实践证明,黄老之术在和平建设时期很管用。
黄老之术以道家为主,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但是它又融合了儒、法、墨等学派的思想。它的“无为”不是消极的“无为”,是通过“有为”达到“无为”的效果,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无为。比如皇帝身体力行“恭俭朴素”,推行“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政策,休养生息,促进生产。皇帝也同样要求地方**尽量不要去干预、干扰百姓的生产生活。如果谁干扰百姓的生产生活,皇帝会及时制止。比如皇帝要求地方**以农桑为要务,谁要是让百姓放下农活去开采黄金珠玉,就治谁的罪。
黄老之术实行仁政,推行德治,但也没有放弃依法治国。对外关系尽量以德服人,维护和平,但胡萝卜不管用时也会挥舞大棒。
文景皇帝多做培养国力的事,少做损耗国力的事。汉朝的经济得以迅速发展,出现了多年未有的稳定富裕的景象。
经过文、景两位皇帝四十年休养生息,汉朝民富国强,繁荣稳定,人称“文景之治”。
“文景之治”给汉武帝留下很厚的家底。汉武帝即位的时候,国库里的钱、粮多得能淤出来。百姓家境殷实,连居民区看大门的大爷都天天有肉吃。
想当年,战争刚结束,百业萧条,一石粮食能卖到几千甚至一万钱。而一个雇工的月工资也就千把钱左右,别说吃肉,吃饭都吃不起。现在粮食多了,粮价降到百八甚至几十文一石,大概也就合一文钱一斤。
汉高祖废了秦朝的半两钱,改用四铢钱,含铜3克左右,价值人民币一毛多钱。一毛多钱一斤粮食,便宜死了。肉就是比粮食贵十倍不也就10文一斤,谁吃不起?
汉武帝就是在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的背景下登上皇位的。
汉武帝上台伊始,下令求贤,让大家向他举荐“贤良方正直言敢谏之士”。这是对朝野做出一个姿态,表示我要做一个任贤用能的好皇帝。
朝臣纷纷把自己认为是贤良的人推荐给汉武帝。各地一共举荐了百十来人,诸子百家都有。这百十号“贤良方正”就“古今治国之道”向皇帝进行笔答。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公务员考试。这种选拔官员的方法被称为察举征辟制,也就是下面择优推荐,上面考核录用,实际上就是汉代的科举制。跟后来的科举不同的是,只有被地方官推荐为“贤良”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皇帝的考核。
大儒董仲舒的答卷引起汉武帝的兴趣。汉武帝亲自召见了董仲舒,向他当面请教。董仲舒于是从仁义礼乐的角度阐述了儒家治国思想。他的策论被称为“天人三策”。
在所谓的“天人三策”里,董仲舒说天子作为上天的儿子下凡到人间是负有使命的。这个使命或者叫天命就是在人间创建和谐社会。天子干得好,老天爷会很高兴。干得不好老天爷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老天爷表达他的喜怒哀乐是通过降祥端和降灾祸。如果天灾人祸频发,那就说明老天爷对天子的工作很不满意。再不警醒,老天爷就要把天子炒鱿鱼。要创建和谐社会就得行儒学行教化,用儒家学说统一思想提高认识。我们刚从秦朝乱世过来,需要用儒家来拨乱反正,其他各家包括黄老的道家都不合时宜。乱世之后宜用儒家而不是道家。要想很好地推行儒学,除了推举人才之外还应该建立学校培养人才。
“天人三策”很投汉武帝的脾气。
儒家“礼”的概念强调等级观念,认为君主拥有绝对统治权。这对希望做个强势领导的汉武帝来说非常欢迎。
尤其是董仲舒用“君权神授”一套理论神化皇权,以“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来解释君臣上下尊卑的秩序。这套理论对巩固皇权非常有益。
儒家礼义教化百姓的主张对皇帝加强皇权也有极大帮助。
“教化”类似于温火煮蛤蟆,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最长久的功效。
法家强调刑罚,不听话就打屁屁。类似于急火煮蛤蟆,蛤蟆遇热“扑扑”往外蹦,反应强烈,反抗也强烈。大批蛤蟆拼死往外挣扎把锅都顶翻了。秦朝灭亡就是一个例证。
法家在秦朝倒了牌子以后,汉朝开始用道家为主的黄老之学。道家主张“无为”,干脆不点火,任蛤蟆在锅里洗澡。蛤蟆是舒坦了,做饭的闲死了,体会不到做饭的乐趣。尤其像武帝这种好动的人,闲得两个膀子难受。
儒家这招好啊,温火煮蛤蟆,一点一点地加热。蛤蟆跟洗温泉浴似的浑然不觉。但就在半梦半醒之中,蛤蟆被煮熟了。期间即使有个别敏感的蛤蟆感觉到热想蹦出来,已经浑身乏力了。温泉水暖浑不知,再想雄起娇无力。这就是教化的功效。
教化再加上思想大一统的洗脑,这些蛤蟆你让它蹦它也不蹦。不但不蹦,别人蹦它还拦着。
儒家起效慢,后劲大。一旦形成社会的舆论规范、民间的约定俗成,威力强大无比、无坚不摧。
舆论杀人不见血啊。试想**中多少曾经发誓以死捍卫真理的人,在周围人痛心疾首的目光中,在众叛亲离中,最终都以认罪悔改、反戈一击而收场。可以想象社会舆论的威力有多大?
而皇帝作为绝对权威能够决定舆论的走向,使舆论为我所用。
汉武帝对儒家感兴趣的另一方面原因是儒家主张“有为”。儒家认为做君主的要在天下推行仁义,要发扬主观能动性推动历史的发展。
汉初的治国方针是黄老之学。黄老之学是道家。道家主张“无为”,认为顺其自然,按照事物固有的规律向前发展就可以了,不要没事找事。
道家有点像市场经济,强调市场的自我调整。儒家有点像计划经济,强调**的全面干预。两者各有侧重。
汉武帝生性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清静无为的黄老之学对武帝来说太不合胃口。年轻气盛的汉武帝想干一番大事。他倾向于“有为”的儒家。
汉武帝决定行儒家之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