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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霍光辅政

  公元前86年——前80年昭帝年幼,政事皆决于霍光。桑弘羊与郡国所举贤良辩论盐铁官营。

  霍光辅佐刘弗陵即位,是为汉昭帝。公元前86年被定为始元元年,标志着新的一个朝代开始了。

  “始元”是年号,纪年专用。年号是从汉武帝开始有的,以前没有。以前纪年只是称某个帝王的某某年或简称某某年。到汉武帝时开始以年号代替帝王名纪年。

  现在年号已经废除了,统一以公元多少年纪年,不再受领导人更迭影响。

  汉昭帝虽然贵为皇帝,但还只是个孩子,年幼无母,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非常可怜。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被召进宫照顾他的起居,被封为长公主。这是他唯一在世的姐姐。

  后宫交给长公主打理。前朝自然是交给霍光打理。

  霍光有事会向汉昭帝请示,但那只不过走个形式。小孩子懂什么呀?还不是霍光说什么就是什么。“政事一决于光”。汉昭帝下诏下令其实都是霍光的意思。朝廷真正的当家人是霍光。

  霍光倒是忠心耿耿,一心辅佐汉昭帝料理政事。

  汉昭帝接下的是个烂摊子。

  汉武帝在位55年。在位初期钱满囤、粮满仓,到了后期国家经济频临破产。在位初期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到了后期民不聊生变乱纷起。

  汉武帝初期的全国人口3600万,到了后期3200万。考虑到汉武帝开疆扩土扩大了将近一倍的版图,人口不增反减,史书说汉武帝穷兵黩武使“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看来并不为过。

  虽然汉武帝后期悬崖勒马开始休兵养民,但国内形势依然严峻。

  汉昭帝上台的当年就爆发了益州(四川)之乱。变乱纷起,很快席卷四川24个县,占四川版图的六分之一。好在汉昭帝反应迅速处置得当,很快平息了变乱,没有酿成大祸。

  汉昭帝即位后继续汉武帝休兵养民的政策。他多次派出中央工作组下地方调查,一方面了解百姓疾苦,另一方面整顿吏治。对于不像话的官员他毫不手软。

  汉昭帝重视赈济灾民,救助穷困。他通知地方**,这些年自然灾害比较多,今年还是不太好。百姓欠**的种子和贷款就不要收回了,一笔勾销,并且免收一年的租赋。

  公元前81年,皇帝下诏“举贤良”。这回出的考题很特别,问百姓有什么“疾苦”?很多人回答是盐铁**等一系列不合理制度。

  朝廷对盐铁**等制度一直以来也存在分歧,现在贤良把这些问题摆到了桌面上,霍光于是安排丞相和御史大夫主持召开一个会议,就盐铁**问题和“贤良”们展开面对面的辩论。

  这个会议类似现在的听证会。官方代表和民间代表就一项政策的存废展开辩论,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

  主持听证会的这个御史大夫就是盐铁等制度的始作俑者桑弘羊。

  听证会的官方代表自然由桑弘羊领衔。民间代表由各地推荐的“贤良”组成。正反双方主要针对遭人诟病的盐铁**制度展开辩论。这次会议因此被称为“盐铁会议”。

  反方认为,盐铁等**造成质次价高。国营垄断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盐不咸铁不硬酒不纯,但是价格奇高。三流的产品一流的价格,让百姓叫苦不迭。

  正方承认这种现象存在,但把问题归咎于基层管理不善,跟盐铁制度无关。对盐铁酒等一系列产品实行**,是国家财政的需要。废除**,国家财政就可能出现赤字,军费就可能无法保障,国家战备就可能受到影响。

  反方认为这是与民争利。

  正方认为国家垄断暴力行业有利于减小贫富差距。

  盐铁没辩出个眉目,话题转移到对外政策上面,主要是对匈奴的策略。

  贤良多是儒生。儒生主张和亲,以德报怨,化干戈为玉帛。匈奴是因为穷疯了才来抢劫的,我们主动给他们不就完了,干嘛要干仗呢?

  桑弘羊坚决反对和亲。和亲没有用,给他们财物也没有用,匈奴人贪得无厌。我们是在穷尽外交手段的前提下才使用武力的。

  话题再转移到政策制定的指导方针上面。

  贤良认为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儒生罗列了古今生活细节的对比。

  古时候人们住的是窝棚,能遮风挡雨就行了。后来住上土墙木柱茅草顶的房子,也只求防寒避暑,不追求装饰。现在人雕梁画柱高门槛,还用**粉刷墙壁。

  以前的人只讲究实用。现在的人却喜欢追求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衣服花里胡哨,缝边绣花,爱好歌舞杂剧、马戏驯兽、木偶爬杆、鱼龙百戏、花旦戏曲等一些娱乐游戏。

  古人穿麻衣草鞋。后来发明了绸缎也只是用绸缎做内衣,外面还是穿麻。脚上是麻鞋或皮鞋。现在人讲究穿绸穿貂。鞋用绸做里,用绒做帮,甚至连鞋底都包绦。

  古人吃饭时就是粗茶淡饭,有贵客临门或者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才吃回肉,也就见个荤腥而已,遇到重大祭祀的日子才能喝回酒。现在人可好,想吃肉就去拎一块,想喝酒就去打一壶,招待客人就更不得了,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还有肉酱和醋等各味调味品。

  古时候,市场上不卖吃的东西。后来也只是卖肉、鱼、盐之类。现在的市场上各种食品琳琅满目,烤猪肉、腌羊肉、油炸鱼、冷酱鸡、马奶酒、韭菜炒鸡蛋等等等等。

  儒生对现状的批评让我们了解到西汉时期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相对儒生“复古”的观点,桑弘羊主张“变古”,与时俱进。他批评儒生对今不如昔的感慨完全是厚古薄今食古不化。

  对于治国方针问题,儒生的德治跟官方的法治展开交锋,互相攻击对方的短处,各走一个极端,互不妥协。

  这场本应该就事论事的辩论逐步上升为“路线”问题的大辩论、大批判,从摆事实讲道理转为人身攻击,结果什么实际成果没没有。“求同”不能,以“存异”收场。

  如果把这场听证会看着一场辩论赛,那么桑弘羊赢了。儒生根本没能把桑弘羊辩倒。如果汉武帝在世并且参加了会议或许会考虑放弃尊儒。儒生太过迂腐,只知道圣人怎么说,不懂得实事求是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真是空谈误国啊。

  其实听证会作为一个创举非常有意义,应该坚持下去,并且把各阶层、各行业、各学派的人都找来,各抒己见,集思广益,献计献策,最终达成一个共识。尊儒搞得只有儒家一派参加,根本就缺乏代表性。儒生打着解除百姓疾苦、解决盐铁问题的旗号,却只拿盐铁开了一个头就转到宣传儒家教义上面去了。

  盐铁**到底是对是错,是取消还是改进,根本没个定论。

  听证会辩论双方的意见被记录下来上报霍光。霍光综合两方意见后,决定取消酒类**,同时在关内搞取消铁器**的试点。

  当时匈奴因为夺位而分裂,实力大减,希望跟汉朝罢兵息战,主动要求跟汉朝和亲重归于好,并且放回了苏武等被扣押的使者。霍光也希望“与民休息”,答应跟匈奴和亲。但是就在和亲的第二年,匈奴人两万骑兵侵犯汉朝边境。霍光下令汉军出击,一举歼灭了9千人。

  可见和亲并不能杜绝匈奴犯边,还得辅助以战争手段。

  不过霍光不想重回穷兵黩武的老路,仅仅立足于防守反击,迎头痛击之后便不再追杀。深入大漠几千里寻歼敌寇的事,霍光不想再干,太劳民伤财了。

  氐人、乌桓继匈奴之后在汉朝边境作乱。氐人是汉朝西部的少数民族。乌桓是汉朝北部的少数民族。氐人和乌桓此时势力尚弱,对汉朝还构不成威胁。汉军轻易就能把他们打败。

  西域夹在汉朝和匈奴之间左摇右摆首鼠两端。霍光派人诱杀了西域楼兰国的国王,杀一儆百。这事干得有失大国风范。

  霍光虽然是军人当政,但并不热衷于战争。

  考虑到汉武帝时期民力消耗的确过大,霍光重拾文景时期的“轻徭薄赋”政策。国家也因此逐渐呈现文景时期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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