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默在制作部处理完《懒羊羊和灰太狼》的稿子,时间已是晚上十点。本来她是可以提前走的,制作部的同事会在完成收尾工作后,将电子稿发送给印刷厂。
但是沈默默不放心,毕竟自己现在是《大风车》栏目主编,《懒羊羊和灰太狼》承载着三组太多的期许,直到稿子发送完毕,确认无误,沈默默才和制作部的同事一起下班。
晚上的公交站台,23路公交车已经停运,夜线2路还在运营时间,不过坐这趟车沈默默就要下车后走好几站才能到家,打车倒是方便,但是沈默默舍不得那些车费,还是2块钱的公交划算。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几站路,沈默默终于来到了家楼下。三楼的阳台外一盏温柔的小黄灯,轻轻地照亮昏暗的小巷子。
沈默默顿时对安装电灯的人有了小小的的感激,虽然只是一盏小黄灯,但是对于昏暗的巷子,一个夜归的女孩,被温黄的灯光照着,心中也有了丝丝的温暖。
走上三楼,沈默默才发现小黄灯的电线是从自己家里伸出来的,并不是市政工人装的路灯,家门也开着,从里面透出灯光,还有一缕淡香。
沈默默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往里张望。
“鬼鬼祟祟的干嘛?你不饿吗?”萧安解下身上的围裙,双手捧着一碗粥放到餐桌上,然后坐下来。
沈默默安安静静地走过去,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一碗小米鱼片粥、一杯热豆浆、一碟萝卜糕和一份橙汁鸡翅。
“呜……萧安你一定是上天派下来给我的天使吧?”一身疲惫地下班,到家就有一份暖心的晚餐等着你,沈默默心中顿时有一种迷之感动,鼻子酸酸的,几乎想哭。
“说什么呢,你现在的样子丑死了。”萧安止住了沈默默的多愁善感,“吃,吃,吃,吃完好睡觉。”
沈默默也不客气,她本来就是个吃货,何况已经饿了一天了,午餐就吃了林齐齐的寿司,晚餐还没吃,现在是把晚餐夜宵当一顿吃了。
沈默默拿起勺子就喝了一口小米鱼片粥,鱼是鲩鱼,鱼片入口即化,小米清甜,还有葱花点缀的鲜香,让人立刻就胃口大开,萝卜糕蒸得绵软Q弹,橙汁鸡翅表面金黄,味道酸酸的,咬了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
橙汁鸡翅的碟子很快就空了,剩下一堆骨头。
沈默默悄悄抬起头,只见萧安就坐在餐桌对面,面前只有一杯牛奶。
“我吃过了。”萧安头都没有抬,手中翻看着沈默默带回来的《懒羊羊和灰太狼》画稿。《懒羊羊和灰太狼》的原稿已经交给了制作部,这是沈默默自己带回来留存的复印件。
“萧安你也太小气了。”沈默默埋怨道,“就这几只鸡翅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
萧安有些无语,自己好像把对面这只笨蛋想得太善良。
“夜宵吃肉不容易消化,影响睡眠,要不是你没吃晚餐,我才不会给你做,这鸡翅是点心,不是主食。”萧安又指了指了指厨房的电饭煲,“不够吃里面还有小米鲩鱼粥,鲩鱼是低脂鱼,而且含不饱和脂肪,低胆固醇,对心脏有益。小米含醣质,醣对脑部有安定作用,所以喝粥水可以令人放松,有助睡眠……”
“后面的听不懂……”
萧安抬起头,见沈默默一脸懵地看着自己。
“吃,吃,吃。”
萧安懒得跟她解释。
“哦。”
这句沈默默听得懂。
“咕咕咕——萧安,咕咕——你的事情办完了吗?”沈默默一边喝粥,一边问,算起来萧安这星期出差好几天了。
“还有些收尾的事情,已经交给别人处理,不用烦心。”
“那你咕咕咕——下次什么时候咕咕咕——出差?”萧安不在,沈默默的饭就没有着落,她不能不关心,得提前准备好。
“不知道,看情况……还有,吃东西时别说话!”萧安把手中《懒羊羊和灰太狼》的稿子叠整齐,放回沈默默旁边。
“怎样?怎样?”沈默默哪能安安静静地吃饭,看到萧安看完稿子,立刻兴奋地追问。她对萧安的鉴赏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懒羊羊和灰太狼》投注了那么多心血,又肩负着重振三组辉煌的重任,沈默默对它充满期待,也充满自信,如果能得到萧安的认可,对她来说就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当然萧安能夸奖几句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就更好了。
“还好。”萧安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小口。
还好?那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沈默默一直看着萧安,看着他把牛奶一口一口地喝,忍不住了,怎么没有下文?
“然后呢?”
喝喝喝,喝个屁,沈默默都想把萧安的牛奶抢过来,自己还等着他夸奖自己是个天才呢,急死个人。
“某种程度来说……”萧安想了一下,“比《死亡笔记》还要好。”
“某种程度来说是什么意思?”
《死亡笔记》现在是动漫工作室当仁不让的核心作品,比《死亡笔记》还要好,这评价已经不低,但是沈默默怎么总感觉高兴不起来呢。
“就是画得很好,很新颖的故事,很适合小孩子。”萧安继续说道,“只要给它足够时间,它往后的发展甚至会超过《死亡笔记》。”
“噢噢!”到底还是被表扬了,沈默默心里有些窃喜,心情有些雀跃。
“你是打算把它登载在《大风车》是吗?”看着有点飘飘然的沈默默,萧安突然说道。
“是啊。”沈默默回答,然后愣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有些不安地问道,“萧安,你觉得《懒羊羊和灰太狼》取得像《死亡笔记》那样的成绩,要多长时间?”
萧安看着沈默默,思考了一下,给出一个数字:
“至少3个月,或者更长……”
“不行!”
萧安还没说完,沈默默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懒羊羊和灰太狼》必须成功!立刻!马上!”
沈默默有些着急,《大风车》还有两个星期就停刊了,要延续《大风车》的生命,主打的《懒羊羊和灰太狼》就必须在两个星期的时间内取得巨大的成功,这样她才有筹码去说服公司领导层延续《大风车》的出版,而在目前的形势下,只有《大风车》的延续,才能让三组有存在的必要,不至于被拆散重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懒羊羊和灰太狼》必须短期内取得让公司领导层无法拒绝的销售数据。
“事物的发展总是有自己的规律的。”萧安说道,“你没听说过‘欲速则不达’么?”
“可是不能啊……”沈默默苦着脸,“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不能在两星期内成功,那么《懒羊羊和灰太狼》无论以后取得多么好的成绩,都没有意义。”
“我到底是哪里画得不好?”沈默默向萧安求助。
“画得很好。”
“那……”
“只是需要时间证明。”萧安打断沈默默的话,不然她要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你也不要那么着急,原稿不是已经交了么,明天就会上架销售,等周一销售成绩出来,也许要远远好于我的预期呢,我又不是神仙,猜的也不一定对。”
沈默默想想也是,稿子交都交了,现在也不能改变什么,不管了!
吨吨吨吨吨,一杯豆浆被沈默默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擦擦嘴,想了一下,又去添了一碗粥。
最后一窝粥也被沈默默吃个干干净净,填饱了肚子,就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萧安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在水槽清洗干净放回消毒柜里,屋里都收拾好了,时间也已是凌晨。
萧安也累了,回自己房间睡觉。
沈默默洗完澡吹干头发早已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之际,只觉得一个人影笼罩了床头。
“你,你,你,你想干嘛?”
沈默默坐了起来,身子缩在床头,扯起被子抱着,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立在床前萧安。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萧安也盯着沈默默,一脸的疑惑。
“是你进来我房间,还要反问我干嘛?”
“你房间?”
萧安扭头看了一眼衣柜里的衬衫,桌上的领带,床头柜上的照片,最后又看着沈默默。
沈默默也扭头看了一眼衣柜里的衬衫,桌上的领带,床头柜上的照片,最后又看着萧安。
“呀!”
沈默默从床上跳了起来,抱起自己的衣服就跑。
“对不起,对不起,走错房间了!”
乒乒乓乓,砰!
望着一阵风跑出去的沈默默,萧安一阵无语,自己家也能走错房间?
萧安躺在床上,一个星期以来为了处理老人的那封信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的确有些困了,睡意弥漫开来。
身上的被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女生特有的香气,是一种女生长期在此睡眠才有可能留下的浓郁气息。
萧安有强迫症和洁癖,处女座天生的特质,从小时候他懂事时起,他就无法忍受在被别人使用过的床褥中睡觉,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兄弟,也要把整套床褥都清洗一遍,否则无法入眠。
而此刻,在房间里弥漫的淡淡香气中,萧安已沉沉入睡。
而在旁边的房间,沈默默辗转反侧,觉得自己也要失眠了。
“真是丢死个人。”沈默默在床上滚来滚去,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房间里,可现在也没脸进去看看啊?估计他也已经睡了……好烦啊!”
沈默默就这样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然后……
睡着了!
呼噜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