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江小姐重新挂牌了?

  劝她不要去。江熹微抓到了重点,眼底微微一闪,所以季墨白煞费苦心的又是在这拦路,又是找各种蹩脚借口跟她闲扯,百般隐晦,都是为了阻止她去响云寺。

  为什么呢?他知道她是去干什么的吗?两人目光对上,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什么来,但是最后都各自收回了试探打量。

  “跟季将军直说了吧,我真心求子,所谓心诚则灵,若是半途听你一言便回去,神佛怎肯照拂。”意思就是,这一趟她必须去,“还是那句话,将军若是有事,不妨直言。”

  一个对视里,季墨白知道江熹微这不是在玩笑,她是认真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却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提醒而已,去或不去都由你自己做主,既然你要心诚,便走你自己选的路。”

  她只能走自己选的路。江熹微再次放下帘子,让车夫启程,最后一眼她看到季墨白仍旧如冷山冰石一样站在原地,好像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为什么来拦自己?收回目光,她想这一切里面似乎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有种直觉,季墨白可能知道什么,那么他拦她,是因为想阻止,还是想提醒?似乎更像是后者。

  之前曾听徐延亭提起过,季墨白和贤王是亲族,所以他是不是知道贤王某些事情?

  这些都只是江熹微的猜想罢了,季墨白这个人她无意深究,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否是因为良心发现所以今日来提醒自己。

  或许走上这一条路,就是迈入一个深渊,前路未知。

  车帘微动,隐约可以看到前面道路蜿蜒,延伸入隐秘山林里去,似寻不到终点。

  季墨白阻她,她没有停下,也清楚若是真的听他之言原路返回,或许不久之后她还是会再来,虽然她很怕麻烦,但是很多事情摆脱不了,不是麻烦,而是必然。

  雨后的道路上,马车不曾停歇,与远处的季墨白背道而驰,越来越远,他慢慢回头,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踪迹,甚至连声音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从怀里拿出那支之前捡到的玉簪,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好像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真的越来越远了——虽然从来不曾近过,但这一刻这样的感觉格外鲜明。

  也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真的不像云连熙了,她和她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种人,但是,当年大漠里发生的一切,又让季墨白始终无法释怀,那样的人,不也不像寻常循规蹈矩的云连熙吗?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今日的响云寺没有太多的人。

  寺庙的地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痕,江熹微上次不曾注意过这里,这回却看得仔细,先把寺庙看了一圈,她甚至看到了庭中那棵苍古的姻缘树,结满了红绸。

  有僧人在下面扫落叶,江熹微过去,他便合十双手,她回了一礼,问:“贵寺的盘香都是自产的么,是否可以出售?”

  “女施主大概有所不知,我们寺里的盘香与别处不同,里面加了好几种特殊的香料,香味可经久不散,不少礼佛的施主都有过来购买,不过如果要得不多,到前面捐一吊香油钱就可领一盒。”

  原来是经常卖出去,那若她真的要问淑妃的话,估计也没个结果,毕竟买香的又不是少数。

  因为顺路,从庭院离开之后她又到了之前求子的佛殿,这两处是挨着的,明显就是连锁产业,求了姻缘立马就可以来求子了。

  或许是因为时辰还早,殿内没几个人,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大娘,江熹微排了一刻钟的队进去,随便拜了拜佛,烧了烧香,也在这里给送子观音捐了一吊香油钱。

  “可以送我一盒盘香吗?”她问那个守在功德箱旁边,合十了双手说“阿弥陀佛”的小僧。

  “施主可以凭这块木牌,待会去寺门口那边领。”

  说着拿了一块雕成年画胖娃娃模样的小木牌给江熹微,江熹微拿在手里看了一会,觉得十分有趣:“拿了这个能得菩萨保佑吗?”

  小师傅又是“阿弥陀佛”,道:“心诚则灵,一个不管用,也许多几个就有用了。”说着一手示意面前的功德箱。

  果然是个“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寺庙,别看正正经经的,感情都是为了钱,江熹微不想再被宰了,揣着年画娃娃走了,打算回去的时候去领一盒盘香。

  从求子佛殿出来,外面还是稀稀落落的人,完全没有之前秋花节的热闹。

  不过今天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他们大都只停留在前面的佛殿和种有姻缘树的庭院,后院就显得十分的凄清了。

  江熹微观察了一会,没见有人往后院走,她索性就打算去看看,兴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反正今天来都来了,也不能真的就白跑了一趟,不然也对不起季墨白拦的那两趟路了。

  空荡荡的后院连树都没有几棵,更没什么人,真是冷落之地,四面只有屋舍围墙。

  “施主。”

  正仰头看着四面围墙的江熹微闻声回头,就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往这边走来:“阿弥陀佛,女施主为何到了这里?”

  “怎么,这里来不得么?抱歉我不知道这个。”

  “倒也不是,只是这边没什么人,后面又连着山林,经常有蛇虫鼠蚁,因为怕冲撞了人,所以有时候这边到门都会关着,若是有人在内可能会被误关在里面。”

  “这样啊。”面上做出了然的样子,江熹微暗暗打量着面前的人,不动声色,“多谢大师提醒。”

  “贫僧带施主出去吧,施主请随我来。”说着老僧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得弥勒佛似的,让人生不起半点防备。

  而江熹微却注意到他手掌内虎口出有厚重的茧,视线微微一凝,但那只是瞬间而已,她神色如常地跟着他往外走。

  “对了,我想问问——”在过拐角的时候,江熹微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声,接着趁着对方细听这句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倏然从廊外折了一段树枝,狠狠朝着对方的面门抽过去,立马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好似鞭子抽出。

  也就是在这瞬间,老僧立马露出凶相,身上僧袍瞬间爆裂开,里面是一身黑色夜行服,他也不是什么老人,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原来是个假和尚,你剃光头头顶不凉么?”江熹微与他交手,手中枝条几次朝着他锃亮的脑门抽,“啪啪啪啪”连着好几声,很快对方的头顶就出现了一个“井”字。

  那人恼羞成怒了,一声怒喝,竟然又有好几个黑衣人从房檐上飞身而下,江熹微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一间厢房的门边。

  “谁派你们来的?”对方有四个人,她以一敌四人确实有些棘手,但是面上气势镇定,美目一挑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气。

  对面四人闭口不言,对峙几息,一个黑衣人直接朝江熹微扑过来,闪躲间几人打斗到了屋内。

  而江熹微手中的树枝最终因为不堪重负断掉了,就近原则,她身边但凡有什么,就抄起来往对面砸。

  退了两步撞到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香炉,那瞬间江熹微甚至还有闲心想,这响云寺那么多盘香,到处点的都是盘香,这里放个印香用的香炉干什么。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一下就没了,因为那四人已经逼到眼前,江熹微索性揭开香炉的盖子,抓了一把香灰就扔过去。

  香灰果然好用,趁着几人抬手挡香灰的空挡,她直接翻窗而出,但没想到那几个穷追不舍,像是铁了心要做掉她一样。

  这样的情况江熹微当然只能跑了,跑路的途中她还不忘想,之前季墨白拦路的时候,有想过她如今这样的遭遇吗?

  江熹微被追了一路,到了城内之后那四人在屋檐上穷追不舍,最后江熹微一个掠足,直接翻窗进了人多眼杂的扶春楼去了。

  在响云寺的时候她去过佛殿里,身上沾染了盘香的味道,这里都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又是一群一群娇娇弱弱的姑娘,倒是最好隐藏的。

  从屋顶翻窗进来,现在江熹微是在扶春楼的二楼,廊上有人来来回回的走,但是因为是上午,比不得晚上热闹,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随手推了一间房的门退身进去。

  然后一转身,就和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了,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我点的不是花魁的琵琶吗,还是江小姐重新回来挂牌了?”半晌,还是里面的郑衡阳先开口。

  当然这句话完全就是玩笑的意思,江熹微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往里面走去:“我躲几个人,行个方便待会就走。”

  “之前江小姐救我的人情还没还,这自然是举手之劳。”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人噤声,江熹微正待凝神细辨,下一刻郑衡阳的直接把她往里面的床榻上一推。

  摔在床上的瞬间江熹微还有点懵,就躺着看着郑衡阳十分利落地解了腰带,手臂一扬外袍就被扔在了地上。

  同时他也倾身往床上压来,江熹微一惊,立刻伸出手横着手臂要去挡,但是紧接着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屋内只有两个人,江熹微被郑衡阳挡在身下,床榻上的纱帐因为刚才一番动作半是垂落半是挂着,有几分欲掩还休的缠绵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