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乐师徐延亭

  两人目光交汇其实只在一瞬间,就各自收回了目光,舞姬翩翩起舞,而白衣的他是儒雅的乐师,自去一边的编钟旁击种,古朴而沁润的声音响起,五音优美,与舞姬舞步相协。

  编钟后的人青丝白衫,击钟之姿行云流水十分的赏心悦目,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乐人特有的柔和,不愧是宁王,演什么像什么。

  若不是她早就于他相识,肯定是想不到乐师竟然是堂堂王爷假扮的,还扮得惟妙惟肖。

  她坐直了身子,半歪在椅子里,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引起她兴趣的东西,一双眼就看着他,又有了那种登徒子看上良家妇女不怀好意的感觉。

  对面一直一动不动的右护法,终于动了动眼睑,就抬头去看对面也变得兴致盎然的江熹微,她现在和之前意兴阑珊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样。

  能引起她兴趣的,是什么人?

  他顺着她的目光就看过去,而后看到了那个敲击编钟的高瘦乐师,长得倒是有几分模样,原来她是喜欢这样的吗?

  她现在的样子,或许她自己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右护法看着,恍惚又看到了几年前的她一样,现在的她和从前的她是不一样的,谁都看得出来,无所谓哪种更好些,只是这两种不同的她对人都各有不同的吸引力。

  也是因为从前的那样的她也十分的美好,且已经失去,而显得十分的珍贵,娇艳萧飒的她,如今已经不可多得,只能现在隐约看到一点从前的影子,格外让人觉得难得。

  不知不觉,她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再次移开目光的时候,端起手中的酒饮下。

  江熹微在位置上坐着,但是一双眼看着徐延亭,没有收敛的故意,等人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目送他离开,而后开得低头喝酒。

  她酒量其实还算是可以的,虽然面上有些红晕,但是她其实仍旧是很清醒的,只是垂着眼吊着眼尾,让人看起来她好像已经醉了一样。

  一直等到宴席结束,她离开大厅,脚步有些浮,但是他没有让人扶着,自己一个人离开人群,就到了安置舞姬乐师的地方。

  因为今日来跳舞的舞姬很多,所以她进去之后就看到一群妙龄窈窕的女子,都围在屋内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虽然美则有美,但难免显得有些杂乱。

  她一进去,里面的人都纷纷抬头来看她,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外貌,她的美貌让所有人都纷纷低下头,何况她的身份摆着,谁都不敢多看。

  江熹微丝毫也不在意她们的神色如何,目光一眼扫到了角落里站着的白衣徐延亭,两人隔着人群相望,而后她朝着他走过去,近前之后也不等他说话,直接一把拉住他的手就把人扯进了旁边一个小房间。

  门被她一推,又关起来,动静不大,但只剩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了。

  “王爷怎么来了?如今是有什么打算吗?”没有了旁人,她也不装醉了,干脆靠着门站着,随手挽了一缕发丝在手中,开始主动解释,“我现在在挟圣教里,教主已经相信我就是左护法,并且相信了当年左护法并没有背叛,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不过那个右护法十分的可疑,几次三番举动反常,而且之前的千金散和万金散的药方都是他写的,他身份十分的可疑,我需要再探探他。”

  “暂时没什么打算,主要是来看看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我可以随时配合,若是还没有计划的话,我们再一起商量。”这身打扮的他,说话时也有一种温文之感,怕外面有人,他压低了声道,“我今日来一次,待会就会离开教内,时间很短,我们只能长话短说。”

  他要离开,这样她倒是放心,他一直留在这里她才放心,只有他在外面安全,她在里面才能放开手做事。

  “我已有打算,这教内的情况我大概已经摸清了,会再进一步的,你先出去等我的消息,我有情况的时候会主动联系你的。”

  “他们这样的地方,你一个人在里面安全吗?”徐延亭却不敢轻易答应,他想着何时能回来,他何尝不知道江熹微担心他,但他也是同样的,只有看着她,他才能放心。

  何况挟圣教里还有那两种禁药,这些人绝对不是纯善之辈,若是生了歹心要给她用那种药,那她只会痛苦,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若是留下,我们还可有个照应。”

  必须要把他劝走才行,江熹微知道,沉思了片刻,还是说:“事情其实已经有了眉目,关于千金散的事情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拿到解药,你去外面比两个人在里面明显有用,我若有事通知你,到时候我们配合,进度会更快。”

  她从来都不是需要人时时刻刻无微不至保护的娇弱的花朵,可是她既然在他心里,那他自然是不会让她受一点机会的,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因为担心她,而成为负担,那样会显得十分的不理智。

  “那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江熹微其实现在哪里有什么计划,她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是现在徐延亭这样问了,为了让他放心,她只能说谎。

  她不愿骗他,可是也不愿让他再留在处处危险的挟圣教。

  “右护法似乎不对劲,我想的是你出去之后可以找些官府的人说明这件事,虽然他们是江湖组织,但是事关禁药,官府也是有权利管的,何况宁王殿下在,谁敢违抗?到时候我想办法把右护法引出去,你让人在外面伏击,先把他抓住慢慢审问便是,肯定能问出不少的线索。”

  其实就右护法的城府和武功,即便是她真的有这个心思,要成功的几率也是十分小的,现在她这样说徐延亭却是不知道的,这样总会离开的吧?

  而徐延亭听了她的计划之后,暂时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衡量,江熹微还想再说两句,忽然,背后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屋内的一切戛然而止,两人都在瞬间噤声,快速的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江熹微恢复冷静,拿出有几分淡淡醉意的声音问:“谁?”

  “是我。”

  外面响起的是右护法没有波澜的声音,他那般深不可测,若是被教主发现端倪也比叫他怀疑要好得多,江熹微看了徐延亭一眼,现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让他被发现的,于是干脆用口型无声说:跪下。

  徐延亭都没怀疑,也没有犹豫疑惑,见她这样说当真下一刻就在她面前跪下了,甚至低下头,作出恭顺低微状,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乐师。

  他才刚跪下,江熹微便让开了身,身后的门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右护法出现在门口,目光一瞬间像是能看穿一切的一样,在屋内扫了一圈,然后一下子就定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江熹微适时道:“他刚才宴席上敲的音好听,我便想着来问问,谁知我也就是说了两句而已,反而把他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好像我是个欺男霸女的女魔头似的。”

  她索性就靠在一边的墙上,面上依旧是带着些许浅淡的红晕,声音半开玩笑,有点醺醺然的飘忽:“右护法你来说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其实若说起她从前的样子,再情况些确实有做女魔头的资本,何况是在挟圣教这样的地方,不过现在她跟从前是早就不相同的。

  “那倒是没有的。”他说。

  “好生没趣,本来是想来探讨两句音律的,现在他这样看了我就像是看到了阎罗一样,好像怕我随时把他抢回去一样,真以为我那么禽兽?”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地上白衣的人摇头。

  而右护法看去,只见地上的人似乎也是极为害怕的,尤其是听了她这样的话,更是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看来我把人吓到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吓人,“算了走啊,这样再待下去,指不定外面要再怎么传呢。”

  说着就撑起身站直了想要往外走,但是或许靠了太久,又或许是她真的醉了,刚走了一步脚上忽然一软险些跌倒,好在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多谢护法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勉强站起身,“腿麻了,能不能麻烦右护法送我回去?”

  他没有拒绝,就这样扶着江熹微离开了房间,徐延亭抬起头,看着右护法扶着江熹微走远。

  从外面带来献今日舞乐的舞姬都离开了,晚上的时候江熹微自己亲自又去查看了一番,房间已经空空荡荡,之前她和徐延亭说话的那个房间也已经空了,他也已经走了。

  走了好。

  她转身离开。

  之前她跟徐延亭说了谎,让他去外面找官府方的人,她相信他会去的,但是没有等到她放出的消息,他一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只会在外面等着。

  转眼时间又过了几日,江熹微正在屋内算着日子,想着现在僵持不是办法,她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才是,外面有人进来。

  “左护法,教主今日和右护法出气办事,顺便从外头来了个裁缝回来,说是天机坊里面做衣裳最好的师傅,让小的来问问护法是否有需要。”

  这挟圣教虽然有钱,但是教内样的人除了弟子,没几个真的下人,上回宴会的舞姬乐师是从外面蒙着眼拐来的表演的,这回连裁缝都不放过,直接把人拎过来了。

  说起来几年前在挟圣教的时候,她那时候张扬,所以吃穿用度都是极为讲究的,真的也从外面带过人回来做衣服,现在倒是没有这样的兴趣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能一叹:“难得教主记得,多谢厚爱,我马上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