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心酸往事

  将军府书房内。

  季墨白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描金瓷杯,微眯着眼望着白芷——便是之前护了江熹微那个侍女。

  季墨白盯了白芷半晌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永远没有起伏,但是让人听着觉得寒凉仄人。

  “如今你是将军府的奴,你日日同她在一起,不妨说说她成日都做些什么,蝼蚁识时务,才可偷生。”

  白芷瑟缩着,她确实胆小的,都不敢抬头:“许,许是小姐心灰意冷,决定放手也说不定。”

  “可笑。”季墨白皱眉,摇头:“当初是谁求了她父亲巴巴的想要嫁给我,又不是我求着她做我家主母的。”

  其实他没有多问什么的意思,很快就让白芷离开了,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暗影里,身影如雕塑一般。

  她居然想离开自己,季墨白眼神发沉,他是分毫不爱云连熙,甚至非常厌恶她,但现在他已经娶了云连熙,有些事他也在暗中做好了打算,这便由不得她了。

  城郊别院?她真的以为去了,就能真的什么都高高挂起了?

  江熹微在厅堂只是勉强支撑,那药效确实够烈,昏迷之后被抚回了房间,她说的对,她出身丞相府,就是打了皖月,她也不能奈何。

  半梦半醒之间,她梦到了大漠里的那段记忆,她是懒得提起的,也不知道若是季墨白真正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打脸。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日日疼在身边的人一直骗着他,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都是可笑的误会,真不知道会是何种神色。

  当初在大漠救人她也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弯弯弯弯绕绕到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说实话他这样的德性,她是真的看不上,他这样的人,她觉得有些可笑,他笑别人,殊不知他自己也是可笑局中人。

  如季墨白那样的,她真的不屑有过多的牵扯,若是可以她觉得以后没必要的话,她真的不打算把那些事说出来。

  江熹微再醒来时,已是一日之后。

  她睡了这样久却仍觉身体不适,觉得不对,便静下心来为自己把脉,皮外伤倒是没什么,便服了一随身带着的药。

  自己学的本事也不是学着玩的。

  等精神好了些,江熹微这才暗暗思索之前的事,季墨白虽不喜她,但是绝对不会对她下手的,不然无法于云家与丞相府和大晋帝交代。

  这样琢磨了,便先从皖月查起,她因答应季墨白给那皖月诊治,叫皖月前来就不会惹人瞩目,她便顺势叫了皖月前来。

  “你说什么?”院子里,皖月正在给一只梅瓶插刚折来不久的花,那花是养在前面花园的紫晶,生得娇嫩,便是御花园里想必也是不可多得,倒是被她这样随手就能折一捧。

  “回夫人,之前将军应了云夫人的话,现在她醒了,说让您过去诊脉。”

  “醒了?这么快。”她语气里倒是没有关心,反而含着几分讥诮,“就算是醒了,那也该是让她来见我,你去回她。”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这样羞辱,她真的以为她有倚仗就可以在自己面前为所欲为了吗?若她真有本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侍女正要去回,皖月又把人叫住,她神色已经恢复,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花,半晌慢慢说:“你告诉她,别真把自己当这将军府的夫人了。”

  侍女很快把话传过去,江熹微不为意,也没有丝毫怒气,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侍女看着,心道所有人都说云大小姐知书达理性子好,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软弱可欺的。

  因为刚醒没有多久,江熹微脸色还有些苍白,无力的靠在床头,看着那个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侍女:“皖月让你看的?”

  侍女这才赶紧仓皇低下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很淡的一眼,却让她心中一抖,赶紧说:“夫人说了,让您不要耽误,尽早过去。”

  “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虽然身处劣势,但是她依旧是不卑不亢,淡淡的,“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几步路,还是劳烦她的大驾,否则我这也不好和将军交代。”

  她一把季墨白搬出来,侍女还要再说的话就全部咽到了喉中去,她虽然惧怕皖月,但是昨日将军的话她也是听到的,怕之后被怪罪,只能低头离去。

  江熹微身上的伤口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她有武功傍身,加之服了些自己带在身边的药,其实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不过面色没那么好看罢了。

  这倒是无碍,等人走了,她自己就坐在床头看书,书是从丞相府带过来解闷的,一本普通的医书——其他的她可不敢多带,怕惹了怀疑,只能带这样平平无奇的。

  不过这书没什么意思,她看了两页就放到了一边去,兀自靠在床头出神,默默思忖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那边,侍女回到皖月的院子,她已经插完了花,正拿着那只梅瓶左右看着,似乎在看有哪些地方不满意似的,余光瞥见侍女回来,便道:“她这架子还真的越发的大了,还请不动。”

  侍女没办好事,把头压低了:“奴婢瞧着云夫人那伤着实是重了些,现在在床上是分毫动不得身的。”

  她这样一说本是想给自己开拓,没想到皖月一听倒是来了兴致,轻轻一挑十分秀丽的眉:“这样难看?”

  侍女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这样的话,我还真该去看看才是,后院内互相关怀,这不是中原这边的规矩吗,我知晓。”

  于是便领着一群人去了江熹微的院子,一看却是大失所望,还没进门就先皱眉。

  “你说她病得起不了身,那你看那个坐在树下的人又是谁?”皖月颦眉看身边的侍女,却没有多管她,兀自往院子里面去了。

  “今日这天气不错,夫人倒是好闲心。”

  院内的一棵树下有一张石桌,江熹微正坐着喝茶,目光随意瞥着进来的人,也不说话,这样却正是彰显了她骨子里的金贵和从容,所谓天生上流,大抵如此。

  皖月过去了,却没有坐,故意站着,似乎这样才有高人一等的居高临下之感。

  “看什么?”江熹微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是想说我眼熟吗?”

  旁人或许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皖月立马就懂了其中深意,听出了几分威胁。

  当初大漠她可是见过江熹微的,也是她把季墨白交给她的,成就了如今的她,可是既然那个时候选择了放手,现在又为什么要再出现?

  如果她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消失了,岂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她是想要抢回什么的,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她千方百计的嫁进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过如今就算是她说任何话,将军也不会信她,估计她自己也清楚,所以一直什么都没有说。

  皖月静静的打量着江熹微,像是在和她做无声的较量,告诉她不要不自量力了,将军现在不可能再听她说一句话,难道她现在还不明白吗?

  皖月和江熹微对视,但是江熹微没什么兴趣,淡淡移开了目光:“坐吧。”

  皖月看了她一会,这才坐下,又看到茶盏里的泡的茶,皱了皱眉:“看来夫人这身体,已经是大好了?”

  “大好倒还谈不上。”她随意回答,兀自倒了一盏茶,给对面的人递过去,“喝茶。”

  主母给她递茶,想想就觉得好笑,皖月也确实笑了:“这茶,我可不喝。”

  江熹微盯着茶水:“怕有毒不成?”

  “倒也不是。”她不动声色,“是喝不惯这么糙的茶。”

  这分明的嘲讽与挑衅没有掀起一点波浪来,江熹微的手还举着茶盏:“喝不喝得惯,试试就知道了,或许有些人天生便爱喝这些呢?”

  “你!”皖月轻易便被三言两语挑得乱了分寸,瞪着江熹微,“你当真觉得现在到了这里,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大小姐吗,你也不过是庶出罢了,按你们中原人这里的规矩,你这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我没那个意思,别多想。”她示意手中的茶杯,“喝茶。”

  皖月憋着一肚子气,瞧了一眼她始终端着的热茶,眼底闪过些什么,却最终是把手伸了过去接茶,但又在刚接到手中的时候故意一松。

  眼看着茶水就往江熹微那边倒,但没想到她动作更快,抬手一挡,茶盏又换了方向。

  茶水一瞬间就泼到了皖月的手背上,不过茶水并不太烫,江熹微一把将她拉住,把落在她身上的茶杯往后一拂,瓷盏应声落在地上碎裂,皖月吓得花容失色。

  “你干什么?”反应过来的他她一把拂开江熹微的手,面色凌厉,活像是看着要谋害她命的人一样。

  “你想多了,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她故意顿了顿,放慢了语速,果然皖月神色立马警惕起来,江熹微这才淡淡道,“只是我刚才替你摸了脉,发现你身上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