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母亲身上的秘密

  在回到江家之后,她从伯阳侯口中也听过母亲,和云丞相所形容并无太大不同,只是父亲也很少提到母亲。

  并非是不爱,她看得出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很深,每回提起她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是温柔向往,但是他都是适可而止,好像有关她的事不能多提。

  似乎她身上有什么禁忌,或者秘密。

  她曾试着打探关于母亲的事,但是一无所获,江家宅子里都没有几个人见过母亲,伯阳侯在知道她在查这件事的时候,也跟她说过不用深究,以后有些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可是他越是这样说,她也就越是好奇,但是她选择相信父亲,所以等了这么多年,但是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难道吴氏见过母亲?

  “你说我母亲她……”

  “怎么,你不知道?”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吴氏得意笑了一下,“哦对了,你是不知道,毕竟你都没见过她吧。”

  江熹微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她直觉吴氏可能会知道点什么,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急迫,否则吴氏什么也不会说,还会洋洋得意。

  好在她很有耐心,也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

  “你说我母亲是村妇,你又如何,哪点比得过她?”若是她直接问的话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吴氏松口。

  果然,吴氏道:“我哪比得过她,她生得那么狐媚,你跟她真是一个样子。”说完十分嫌恶似的看了一眼江熹微的脸,又重复,“真是一模一样。”

  若是前面一句的话,江熹微还可能怀疑她是故意贬低,但是她后面的话和那样的眼神,在告诉江熹微她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吴氏脸上的神色还没有收起,继续说:“你以为我在污蔑她?我那是在抬举她,你现在虽然是伯阳侯之女,但你母亲就是连个村妇都算不上,也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怕是从前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她那样的人,没个来路,成天就躲在屋子没几个人见过她,像是见不得人一样,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谁知道她从前是做什么的,也就一张狐媚的脸惯会迷惑男人。”她意有所指,瞥了一眼江熹微,“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这点就不劳三叔母费心了,父亲找回我的时候不是只凭一张脸的,我是与不是也不是由旁人说了算的。”

  虽然吴氏说了这么几句,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关键线索,只是她心中却也越加疑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她来路不明,因病早亡,若非世上还有一个她,她这短暂的一生似乎都显得有些匆忙,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若她只是寻常人,也不是不可能,生老病死人生常事,但是偏偏所有人都对她要么知之甚少,要么讳莫如深,这些看来,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江家也没去她丝毫痕迹,她要寻更多却是不能的,或许有些事注定是需要等的。

  当天晚上的时候江二老爷才和江云舒一起回到府中,那个时候江熹微还没有睡,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也不适合去拜见,所以她也就没有出门。

  深夜,灯火未歇,在外面忙碌了一下午的江云舒带着一身风尘,还有几分疲倦,站在夜色里望着江熹微的院子,里面也还有灯火。

  “那是熹微的院子吧?”

  江二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江云舒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里有几分了然的笑意:“本是让你今天上午就同我一起出去的,但是你非要留下等到下午,是在等你这三妹妹吧。”

  江云舒已经收回的视线,眼里的微光温润如夏夜的萤火,但是却沉在夜里:“三妹妹离开了两年,我怕她回来有什么不惯的地方,所以留下照应的。”

  “是许久没见了。”他点点头,有些感慨,“我看你三妹妹是个通透的人,这些姊妹里就她眼界最宽,为人处事也是最沉稳有度的,云舒你现在商道上已经有我当年的风范了,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你三妹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些事她做起来,未必比你差,若她是男儿身的话,这崇州估计也早就有她的传说了。”

  江二老爷的话中满是赞许,江云舒当然也认同,他知道这些确实都是真的,江熹微确实有这样的才能,值得被人尊敬,她应该出去,会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和吴氏整天就在这宅院里扯些后院的事情。

  “你三妹妹不错,倒是可以和她好好结交,我看你们的性子,应该谈得到一起去吧。”

  他是豁达开阔的,说着拍了拍江云舒的肩头,又道,“算了,年轻人你们自己结交,我不说了,早些休息吧。”

  而后就转身进屋去了,江云舒一个人站在外面。

  第二天江熹微才去见了江二老爷,他对江熹微一直以来都是不错的,他又有作为的聪明人,为人和善,所以江熹微也十分尊敬他,给他送了带来的礼物,他便笑着收好了。

  二叔母前些日子就出门去山上上香去了,所以江熹微来了两天也没见到人,她为人也不错,但是上香的山离江宅较远,也不知道要在那边待几天,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估计这回是见不到的。

  不过江熹微也给她带了礼物,是一幅她喜欢的绣品,她不在就让人先收下了。

  因为住的不远,又是江二老爷的同胞亲,所以江三老爷一家同这边走动很多,世族一家最是重亲缘的,所以两家亲后素来是如同一家人的,串门如同逛后花园一样。

  所以在江二老爷家看到江三老爷府上的人是十分常见的事,江熹微没遇到别人,正巧就遇到了她昨天刚提到过的那个想被三老爷抬为平妻的姨娘。

  这位姨娘江熹微前两年也都见过的,名叫薛婉怡,她入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孩子如今大的都已经及笄了,但是她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看着依旧是十分年轻漂亮,甚至是十分和善,气淡如菊,跟善妒心狭的吴氏完全不是一类人。

  相比起吴氏的尖锐刻薄,这个薛氏确实是十分和善的,她见人脸上就带着三分笑意。

  “三小姐昨日回来的吧,我也听说了,只是府上有些事没来得及过来见见,失礼了。”

  她喊江熹微“三小姐”的时候,不像吴氏身边那些人一样,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让人觉得和善。

  江熹微记得薛氏的出身其实还是不错的,是某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祖上有人在国字监当过祭酒的,不过后来家门也败落的,但是遗风仍存,在她身上体现得很好。

  说实话,她这样的出身要嫁个好人家其实不难,何况她本就人才不差,姿仪不少人都是看得上的,但是她偏偏屈在江三老爷家做过姨娘。

  她有做正妻的资本,难怪三老爷要把她抬为平妻时,吴氏非要大闹一场,她要是做了平妻,那吴氏还有几分地位?

  “我不过就是回来几日而已,不用姨娘如此劳动。”江熹微也跟她客套,毕竟两人相交不深,从前也就是说过几句话,江熹微对她并无恶感,倒是觉得她是个妥帖细心的人。

  听说现在三老爷家是她在管家。

  于是江熹微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两年前相见,她也不过就是个受偏爱些的姨娘,那个时候江熹微还想过她这样的人,其实不大适合这样的宅院,现在看来倒是她看错了。

  薛氏是十分适合的,她隐忍,耐心,聪明,会审时度势,又知道进退,她简直太适合了,才能把之前风光无限的吴氏逼到现在这样的田地。

  她是有手段的,不过是深藏不露的那种,隐忍到现在。

  “还是该过来看看的,总归是府里的小姐回来的,莫不是三小姐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姨娘。”

  她只是说笑,但是江熹微知道,现在三老爷府上可没有人敢看轻她。

  表面上她没有任何攻击性,不争不抢清淡如兰,但是若真的那么简单,也不会在那后院待那么久不倒,外面许多人替她不值,其实她留在这里是有野心的,例如现在她就已经得到了很多。

  哪个下人见了她不行礼恭恭敬敬喊一声“姨娘”,这一声“姨娘”分量现在可不比吴氏的“夫人”要轻多少。

  “听说昨日三小姐遇到了些不愉快,望莫往心里去才是,我在这里给三小姐陪个不是,有空的话便来府上坐坐,我们的府上也是十分欢迎三小姐的。”

  一般姨娘是不敢说这话的,但是她能说,不会让人觉得她口气大,不知道为什么,江熹微觉得她身上很有一种当家主母之气,这点就远胜吴氏之上。

  或许三老爷偏爱她,不仅仅是她比吴氏漂亮年轻的皮相,还有她的性子,她的聪慧,男人总是拒绝不了这些的,何况她表现得很好,没有一点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