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困了

  要是江熹微还是以前的小白花样,听了白秋月如今这番控诉的话,肯定要立马瑟瑟装柔弱,再哀求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些什么。

  但今天她没这样反应,白秋月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现在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是觉得有王爷撑腰所以腰杆直了?她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行,她必须要拆穿她的这面目,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目中无人!

  “你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王爷面前。”于是白秋月打量江熹微一番,有几分轻蔑地道,“今天打扮倒是不错,还穿着锦绣阁制的衣裳,又是骗王爷给你买的吧。”

  江熹微觉得她怎么说得宁王跟个冤大头一样好骗?确定说这样没问题?

  而白秋月明显没多想这些,她还在看江熹微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

  锦绣阁京城只有一家,里面卖的衣裙贵重又漂亮,很受各家小姐喜欢,那些难得一件的珍品更是排队都买不着的。

  如今江熹微身上这件她认得,前不久锦绣阁才出的,连她摸都没机会摸过一次,竟然被她这个住西坊那个破烂地方的贱民穿在了身上。

  于是白秋月不免越加起了怨恨,心生一计,转头就对徐延亭苦心控诉:“她除了皮相还有什么可看重的,王爷你别相信她,她这样的人眼里只有钱,根本不在乎王爷,她待在王爷身边也不过就是为了钱罢了。”

  “钱?”徐延亭挑了挑眉,看了一脸无辜的江熹微一眼,“为了什么都可能,就是不可能为了钱。”谁不知道大晋钱财最多的就是伯阳侯府,就算是江熹微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没有钱。

  见徐延亭执迷不悟,明显是被面前这个手段了得的狐狸精给迷惑了,白秋月心中焦急气愤,再也不管那么多了。

  为了让徐延亭看清江熹微的真面目,她索性直接把之前西坊的事情都说出:

  “王爷不信我?那王爷你问问她自己,之前她是不是拿了我一百两,就为了区区一百两她就同意离开王爷,王爷如今对她是好,可没想过在她心里王爷竟然这般廉价,她配吗?”

  “一百两?”徐延亭饶有趣味地看向江熹微,没想到她竟然和白秋月私下还有交易。

  “是她说你会把我碎尸万段,让我拿了钱赶紧离开。”江熹微也没打算帮白秋月藏着掖着,就实话实说了。

  “你!——”白秋月一时气急无言,怒瞪着江熹微,“我那也是为了王爷着想,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

  “我倒是希望她能图我些什么,图得越多越好。”这样或许她就能在他身边更久更长,更依赖他,可是江熹微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清楚。

  江熹微抱臂站在一边,对于徐延亭的话不予置评,白秋月却好像在看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人一样,看着徐延亭:“王爷……”

  “原来我就值一百两。”他其实想要听江熹微说些什么的,但是这次她还是什么也不说,算了,他再次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伯阳侯府上很缺这一百两吗?”他侧首含笑问她。

  江熹微看天看地看山就是不看他,假装没听到。

  但她可以假装,白秋月却不能,呆了一会,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熹微,震惊道:“你……伯阳侯府?你跟伯阳侯府是什么关系?”

  “只是可能以后,白小姐刚刚说的锦绣阁会归我管吧。”锦绣阁也是江家的产业,江熹微淡淡地理了理衣袖,“还有江家的所有产业可能也都是差不多这样的结果,这样。”

  白秋月似乎僵住了,半天都没反应,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看着江熹微良久,想说什么又哽着说不出来一样,最后脸色难看的转身走了。

  她竟然是伯阳侯府的大小姐!为什么偏偏是财势最欺人的伯阳侯府!她有什么可得意的!白秋月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知道了江熹微的身份,回去之后,下午徐延亭直接就到伯阳侯府拜访。

  伯阳侯大为稀奇,尤其是徐延亭的态度好得都不像是那个传言里的宁王,伯阳侯更是不解:“王爷造访,所为何事啊,难道是你家王妃又翻墙跑了?”

  “是跑了。”徐延亭点头,“就在伯阳侯府。”

  “那这回要不要我再行个方便,让王爷来找找?”其实这样能跑的,多半是找不回来了,伯阳侯摇头想。

  “那本王便多谢侯爷方便了。”说着竟然对伯阳侯行了个大礼,伯阳侯都惊了惊,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暗道宁王莫不是追王妃追傻了,这完全不像是他的性子啊。

  却不知徐延亭这是把他当未来岳丈在拜,自然十分的礼待。

  虽然说是来找人的,但徐延亭这回没有带护卫,就自己一个人寻到了之前那座小院去。

  江熹微的院子很清净,里面只有一个侍女正从屋内出来,抬眼看到徐延亭一时怔然忘了言语,直到徐延亭要往里去,她才赶紧拦住:“这是小姐闺房,王爷去不得,且止步。”

  “本王是你家小姐的夫君,你家小姐没说过么?”

  “这……”侍女为难,宁王殿下拿这种事开玩笑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此前是听人说过皇上有意给小姐和宁王赐婚,听王爷这意思是定下来了?

  侍女拿不准,但碍于宁王殿下气场逼人,最后还是没敢多待便走了。

  屋内还是那天徐延亭看到的样子,样样都布置得极好,他从前就觉得她娇贵,天生就该是这样娇养出来的,又想到她之前说家在南方,自幼家贫,这就是她所谓的家里穷一文钱撑一天?

  满屋金玉里,想起这件事来忍不住想要发笑,他往里间看了一眼,眼底笑意未消,舌尖带着甜丝丝的蜜意,轻轻唤了一声:“熹微。”

  光是这样喊她的名字,就让他心中觉得满足。

  喊了一声里面没反应,徐延亭也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到了隔屏后又唤了一声,依旧是无人应。

  这次也不需要纠结,徐延亭绕过屏风去了里面,才发现江熹微正在一张靠窗的绣榻上卧着休息。

  她本姿容绝艳,窗外日光一照又有一种静好安宁之感,亘古至今,好似每一寸都是天公细描的画。

  玉颜乌鬓的睡颜格外吸引人,徐延亭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坐在软榻边缘看着她的脸,她就在她面前,他就好像能这样看一辈子。

  没有吵她,徐延亭沐着日光和风一直坐在江熹微身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终于动了动眉尖,缓缓睁开了眼。

  “嗯?”睁眼看到面前有人时江熹微还有些不大清醒,看清是徐延亭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好像一切就该如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半坐了起来,睡后浑身骨头都散着慵懒,江熹微就撑在榻首半睁着眼睛:“上午才见过,王爷又来找我做什么?”

  “王妃就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王这是一刻不见便如三秋了。”

  那只撑在榻上的手极是纤秀白皙,比上等美瓷更细腻,此刻的江熹微身上还有一种不经意的春慵倦情,比海棠扶风还要无力三分,叫人移不开眼。

  徐延亭看入了神,他知道她是美的,但没想到他所见到的仅仅她之万一,如今方是一处勾人心神的盛景。

  以为他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江熹微等了许久也不见徐延亭继续开口,不由抬了抬眼睑,眼尾有一抹风情似的:“盯着我做什么?”

  徐延亭便心口一窒,缓缓呼出一口气,宠溺似的笑:“还困?我有话同你说。”

  “有些困。”其实是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她觉得该说的,他们已经说完了,不必再继续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接下来只需要顺其自然。

  不大想听他说,江熹微就故意作还未清醒状,又往榻上伏去:“晚点再说吧,我让人送客——”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江熹微还没来得及真的唤人送客,徐延亭就在那一瞬猝然逼近,看穿了她:“为什么不想听我说,还是王妃想逃避什么?像第一次逃婚那样?”

  “我们——”她想说我们没有成婚,我不是你的王妃,但话头忽然止住,只因徐延亭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她的腰上。

  真怕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把他给惹急了,他会做出些什么来,这里可是伯阳侯府,到时候让人看见了她的脸往哪搁?

  于是江熹微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僵住,生怕一动了,徐延亭手上动作就没个轻重准则。

  放在腰上的手缓缓移动着,江熹微就盯着徐延亭,用眼神告诉他,住手。

  徐延亭却无视了她的目光,手上继续动作,慢条斯理而暧昧,让人忍不住腰身发软,也不知是谁呼吸乱了一分。

  就在江熹微想要把人推开的时候,徐延亭忽然收回手退开些,一脸正直地看着江熹微:“你衣带散了。”

  “???”江熹微低头一看,他已经帮她把衣带系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愣愣的。

  “还困吗?”

  “不困了不困了。”江熹微赶紧如拨浪鼓般摇头。

  “我从没把你当成谁的替身。”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江熹微诧异转头,徐延亭正看着她,“你是你,我清楚。”

  他知道她一直在意这个,这事不可逃避,他必须跟她说清楚,让她知道,让她放心。

  他将碧玺珠重新缠在她的手腕上:“这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