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秋月的治国策

  与此同时,白尚书府。

  闺房内,白秋月正在翻看之前从丞相府带走的那本《国策》。

  这几天她差不多已经将书看了一遍,纵然书册没有写完,但也完全不影响它整体内容,令人叹服。

  她看了之后也不得不再次惊叹昔日才女云连熙的才华,书中各种理论分析全面,还有提出来的各种问题和可行的解决之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是拿出去,不知又会被多少文人墨客拜读,怕是连状元郎都要甘拜下风了。

  越是看下去,白秋月越是惊喜,一时间竟然看入了神,外面响起好几声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侍女到了屋内,喊了一声“小姐”,白秋月才霍然惊醒一样,赶紧把书一合,拿东西遮了起来,不高兴的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有没有规矩。”

  “奴婢刚才在外唤了小姐,但小姐没应声,奴婢还以为……”

  “行了别说了。”白秋月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老爷让奴婢来找小姐的,说有事对小姐说,请小姐现在去书房。”

  白秋月让人先出去,自己把书放好之后才往书房去。

  “父亲找女儿有什么事?”

  到了书房里,白尚书正在站在书案后面,见了她进来就把一个册子放在案上:“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是时候择个良婿了,这是京城里各位青年才俊的名单,为父已经替你看过了,都不错,你再自己看看,若是有合意的找个日子就把婚事定了。”

  白尚书想让她嫁人的事,白秋月早就知道了,一年前替嫁却被赶出的事情让她颜面尽失,如今风头已过,自然该重新提起。

  她看着案上的名册,半晌拿起来,却没有翻开,而是问:“这里面有宁王殿下吗?”

  白尚书脸色一变,负手避开她的目光:“一年前你已经看到了,宁王他肯娶你吗,如今我们已经撕破脸,尚书府也丢了这么久的脸,你要是再执迷不悟贴上去,只会让人耻笑你的身价,尚书府只会更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既然父亲要我自己看,那我只选宁王,没有殿下我谁都不嫁。”把名册放回去,白秋月退了两步跪下,“我已经坐过宁王府的花轿,我就非要嫁给宁王做宁王妃!不论如何,我此生非宁王不嫁,否则父亲就是逼死女儿,女儿也不嫁旁人!”

  “你!”白尚书气得发抖,“你以死逼我?!那宁王府是你想嫁就能嫁进去的?我之前不想你嫁过去?可宁王他肯娶你吗?”

  “这自是女儿自己的事情。”见白尚书似乎松动,白秋月这才又说,“女儿知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但是女儿还是他们口中的笑柄,不想成为这个笑柄,女儿就只能嫁给宁王。”

  白尚书看着她,白秋月咬死不动摇,最后白尚书重重一叹:“哎!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只是以后若是闹得太难看,我是不会允许的,你还得给我嫁人!”

  “女儿明白。”

  白尚书被气得心烦意乱,索性背过身去:“出去吧。”

  白秋月这才起身,但是却没有出去,眼底暗光一转像是在思量什么,而后问:“敢问父亲,皇上最近是否在向百官征集改制治国之良策?”

  “你问这个干什么。”白尚书缓缓转过身,看着白秋月,还是点头说,“这倒是真的,旧体制积弊,皇上早有改革之心,就连今次殿试的题目都与此相关,近年召来的天子门生也都往这方面培养,说明皇上是十分看中这件事。”

  听白尚书这样说,白秋月有些惊喜,眼中暗光闪了闪,皇上越是重视,那对她越有利。

  她十分自信地说:“女儿这些日子读过不少史书,利弊以鉴,其中自悟得心得,有信心在三日内完成一份治国策书,到时候请父亲过目,若觉可行,便呈上御前。”

  “你会写这些?”白尚书有些不大相信,也不是说不相信白秋月的文采,主要是治国策这种东西格局很大,考虑因素是时政而不是诗文里的风花雪月,不是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能写出的。

  “三日后,自请父亲过目。”她只需回去再读一遍《国策》,将里面可用的东西提炼而出,区区治国之策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白尚书不由重新审视这个女儿,最后点了点头:“不论写得如何,你有这份心思就是好的,但是为父先说好,治国策是要递呈给皇上看的,要求极高,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若写得不好便拿回去吧。”

  白秋月应下,其实心中仍旧是自信,且待三日后,所有人自会对她刮目相看,才女云连熙?她不过是个死人罢了,以后她白秋月才会是京城第一才女。

  所有的风光都会是她的,皇上也会十分赞赏她,从前那些不堪没有人会再提起,而那时,她将会是京城名门闺秀里,唯一配得上殿下的人。

  昨天宋正仪得了徐延亭的令之后,饭都没吃完当场就回去写那十篇治国策去了,江熹微觉得大表哥实名可怜。

  整个大理寺的重担——十本治国策都压在大表哥一个人身上,他这肩膀扛起了太多,江熹微有些担心他一月之内秃头,那以后她那如花似玉的“冷面阎罗”大表哥就会变成“秃头阎罗”了,可他还没说媳妇呢,少年绝顶有些惨。

  于是她决定去看看可怜的大表哥,但在宋府门前遇到了来给下属送温暖的宁王殿下,两人一碰头,就一起进去了。

  “王爷也来看我表哥?”一边往里走,江熹微一边问。

  “他好歹是本王下属,本王看重他,自然应该关心关心。”注意到江熹微手里拿着一个风筝,问,“你带风筝干什么?”

  “看今天天气不错,路上买的。”江熹微则注意到徐延亭手里也拎在东西,“宁王殿下带的什么?”

  “给宋大人带的黑芝麻。”他叹道,“毕竟他这一个月都没有休沐的日子了。”等他写治国策写得双目猩红“精神抖擞”的时候,估计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他那个憔悴的样子,看他还怎么跟熹微走近。

  徐延亭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只见江熹微也露出了风筝后遮挡的一个小药包,说:“何首乌。”

  治脱发。两人互相点点头,同步了脚步往里走。

  书房里只有宋正仪一个人,正在书案后奋笔疾书,两人把东西放下,江熹微走过去:“表哥,写得怎么样?”

  “太难了。”宋正仪头也不抬,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此刻眉头紧皱,“我还是觉得我无法胜任。”

  “宋大人谦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宋大人用心写,一定能写好的。”徐延亭适时上前来鼓励两句。

  “王爷说的对,我不应该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只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徐延亭,他又很快投身国策大业中去奋斗,时而写得笔墨横飞宣纸破裂,如李杜诗兴大发一般,时而无法下笔锁眉沉思,如科举考生看不懂题目一样。完全像个精分。

  为了避免被飞溅的墨汁误伤,江熹微和徐延亭都退到了一边——其实是徐延亭反应快拉了江熹微一把,才让她免受侵害,她看着地上的甩出的墨汁,诚恳道:“多谢王爷。”

  两人不敢再靠近,反正那边宋正仪自己的一身衣裳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江熹微就站在几步外看了一会,去把窗户打开了透透风,又试着劝他:“其实表哥你不用这么拼的,还是要多休息休息,劳逸结合才对。”

  江熹微不想让自己大表哥这二十多天一直埋头苦写,本来就直,万一脑子些坏了怎么。

  但宋正仪不听,他现在完全是魔怔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心想着完成器重自己的王爷交给自己的重任,要不怎么说他脑子直呢,完全没想过徐延亭纯粹是因为吃飞醋要压榨他。

  江熹微觉得大表哥真的太单纯太可怜了,于是打算帮帮忙:“不如我帮表哥看看?”

  “也好。”江熹微的学识他还是信得过的,于是把手边写了的宣纸递过去,“只写了一份草稿。”

  江熹微拿过来看了看,觉得其实还不错,内容中规中矩的,但是估计大晋帝看不上,但是交差绰绰有余。

  “不错。”她点头,“就这样可以了,表哥也别为难自己了,不如先跟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放松放松心情,兴许能写出更好的来。”说着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风筝,“外面风挺大的。”

  但是宋正仪还是严词拒绝了她,徐延亭早就在旁边看了许久了,这个时候走到江熹微面前,让她别再劝了,又说:“本王陪你去放风筝,本王风筝放得很好的,能飞很高。”

  说着在江熹微看向他的时候对她笑了一下,有几分示好:“走吧,说不定待会宋大人看到我们放,他自己就来了。”

  江熹微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过去拿风筝,却发现原本好好的风筝上面现在全是甩出的墨点,一时动作顿住。

  但是不碍事,黑白波点很流行,江熹微若无其事的让徐延亭拿了风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