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医一边将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银针整理好,一边说:“只是暂时无碍,老臣已经替皇上清理了大部分的毒,更多的在深处,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若皇上每日按时喝老臣开的药,便还有两月时间。”
一听到还有两个月,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徐延亭问,“父皇体内的毒若是解了,是不是就算是痊愈了?”
“当然。”可是他又摇头,“可是难就难在这解毒的事情上,这血是万万不能再放的,那些毒也就只能一直存在皇上体内,若要解毒,只能净毒。”
如何净?这才是真正的难点。
“这毒粘黏在血脉之内,是极难拔除的,之前在西域的时候老臣确实见过这种毒,当时没什么法子勘破,于是也请教了不少人,但是这即便是西域本地的医术高明者,也解不了这毒,后来回到大晋之后老臣也钻研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
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直到几年前老臣遇到一个人,她拜老臣为师,但是其实她本身医术便十分了得,后来更是远超我,这样的毒我解不了,她却有法子。”
不等人高兴,楚老太医又摇头说:“可惜了,可惜早前她学艺完成之后便走了,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亦是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既然有人能解毒,那就是好事,至于她这个人我们找就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是区区一个人而已。”
“这人必须要在两月内找到。”楚老太医当然也是希望皇上的毒能解的,但是他还是提醒徐延亭,“不过我这个徒弟她也是跟我一样喜欢到处游历的,而且特别爱学,什么东西遇到感性趣的都要认真学上几手,所以通常是走哪都没什么规律,全是兴之所至,素来是行踪不定,想要找到她可不容易。”
大晋国土千万,要在两月内找到一个人确实不简单,何况闹市城镇便罢了,若是深山偏僻处要去找却又是一番难事。
但是徐延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立刻下了命令。
“宁王殿下做事果断,遇事不乱,镇定有气场,这点老臣欣赏。”楚老太医好在也是在皇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人的眼神还是很准的,什么人什么性子有什么作为他这一双眼也是能看个大概的。
徐延亭在名声是极好的,他也认可,夸赞道:“无怪乎宁王殿下如此年轻有为。”
又说:“我那徒弟虽然年轻,但是心性毅力都不凡,我倒是从宁王殿下身上看下了她的影子似的,你们可都不是寻常人的。”
之前他提起那个徒弟,言辞里都是肯定和赞赏,徐延亭当时就忍不住分神想了想,世间若是有这样的人,想必定非凡俗,现在楚老太医又将他和那人相提起来,他自然忍不住心中更是好奇,那人到底是哪般。
等人找到了,或许可以见见,他这样想着。
暂时把心思收了起来,楚老太医却又是说话了。
“倒是还记得一件事。”他回忆着说,“我那徒弟之前研究我从西域带回的那种毒药时十分认真,最后找出解药是层参悟出了一套药方,她层告诉过我,里面最主要的一味药材是净莲,乃是药引。”
若说是天材地宝,皇宫里什么珍奇没有,多少古籍里记在的奇方需要的罕见药引,皇宫里还不是随手可取,可是偏偏这“净莲”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
仔细想了想,徐延亭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只能看向楚老太医,示意不解。
“其实老臣当初在听到这个净莲的时候也没弄明白,甚至后面去翻阅了不少的医书,却都没有发现有什么记载,还是后来偶尔才翻到一本民间话本里,才有记载过,说古时候有人曾得过这样一种奇药。”
“可这东西现在要去哪里去找?”章公公心急了,万分担心地问。
“她当时倒是跟我说过,不过我看这个地方也就跟书里写的一样,就是传说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考究,要找到也不简单。”
“先生但说。”
“据说南地常有游侠,还有不少江湖门派,里面各派都藏着本门的的宝贝,这些东西大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奇,而其中就有一个叫做挟圣教的组织,他们那里便有一朵净莲,能净污秽洗涤经脉。”
或许别的人没有听出什么,只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组织罢了,所以也就没有徐延亭这样的震惊。
他还记得挟圣教,之前调查千金散的时候,最后指出的方向就是挟圣教——不管是千金散还是万金散,都是来自这个神秘的组织。
听说过他的人很少,知道他在哪的人,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早在之前知道挟圣教跟那些禁药有关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去南地打听了,可是这么久了,却如石沉死水一样,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是他们真的这么诡秘吗?短短两个月,或许最难的不是千万里找一个人,而是要在南地找到这个的地方,拿到药引净莲。
“我曾去过南地,那边确实如先生所言有不少江湖门派,但是我从未听说挟圣教,更没有听说过净莲的事情。”徐延亭的沉吟半晌道。
“之前我在听说了净莲之后,觉得稀奇,也亲自去南地打听过,我也打听过,可我用了正正一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所以我才说他如书中编撰记事一样虚无缥缈,甚至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挟圣教是假的,那么净莲当然也就是不存在的,如此那个解毒的药方也就是不成立的,一切都将被推翻,回到最开始危急的局面,而大晋帝也就会真的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兜兜转转这么久,万不能回到原地。
章公公不安地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大晋帝,徐延亭沉默,他和旁人不同,他们或多或少都还在怀疑挟圣教的存在,但是他却是在心中肯定它的存在。
挟圣教一定是存在的,这么多跟它相关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巧合。
“不管真假,我们都应该试一试。”
他的话当然得到另外两人的赞同,但是徐延亭还有疑:“先生说挟圣教和净莲都是您的那位弟子告诉您的,那么她又说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知道的事情可比老臣多得多,我们虽然师徒关系,但是亦如友人一样互相交流,她自然有她自己过往和事,有些事是不好深问的,所以后来我才是自己去的南地寻挟圣教。”
如此一说徐延亭算是明白了,却也越加好奇起楚老太医口中所说那个人,她好像知道很多事,如果找到她的话,是不是能得到很多未知的答案?
这边商谈好了所有的事情,徐延亭也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寻人已经开始在全国搜寻,至于南地那边他也已经让人继续去查,楚老太医后面倒是提供了一个线索,说他的徒弟曾无意提过一次,说挟圣教在南地最南。
那是琼州。
殿内,徐延亭正在看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是大晋的疆域,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点着地图最南处,那里“琼州”两个字十分明显。
适时内间传来动静,是大晋帝醒来了。
楚老太医已经离宫了,里面之后章公公和几个侍药的小太监,徐延亭进去的时候就见大晋帝正被人扶着坐起来。
“楚老太医果然是医术了得,刚喝了两幅药皇上便醒了。”章公公在旁边说。
不过大晋帝人虽然醒了,但是形容并不怎么好看,脸色十分的苍白,大概是因为之前放了不少血的缘故,他的脸上除了枯槁,看到不一丝血色。
“老四,太医怎么说的,你都告诉朕吧。”大晋帝还算是清醒,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毒还没解。
徐延亭便把一切都如实道出,有章公公在一旁作证倒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加之大晋帝本来也是信任他的,所以也并不用多疑什么,只是听后沉吟了许久。
“你看找到挟圣教,需要多久?”
“若是没有线索,就这样找到话,儿臣也说不准,这些大概是都靠运气的,不然楚老太医也不可能在南地一年都没找到。”
虽然这是实话,而且这实话其实并不怎么好听,但是他的声音却很稳,好像这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答案。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答案。
但是大晋帝不愧是了解他的,既然他能以这样的语气说出来,那肯定就是有了某方面的线索,他便问:“那如果是有线索,又需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线索,你说说,到底需要多久,别卖关子了,若是需要朕许什么特权说便是了。”
“如果线索有用的话,两个月儿臣一定把净莲从挟圣教带回来,希望父皇相信儿臣。”像是在做着某方面的保证,他十分的郑重,抬头直视大晋帝,“儿臣也不需要什么特权,只需要父皇允诺我一点,让我同伯阳侯府的江大小姐同去,定不负所期。”
那瞬间,大晋帝的眼神顿了一下,缓缓问:“为什么是她,她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