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怨的了谁?

  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白的死缠烂打在乔舞愈加冰冷下节节败退。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多年好友的顾白总不能对凤朗宁见死不救。

  幼时还好,可近年来,他身上的人气越来越少,死气越来越重,也疯的更厉害,也就最近,他发现凤朗宁身上多了些鲜活劲,眼里多了生气,可转眼二人不知因为什么闹了别扭,凤朗宁又恢复如常,他对乔舞道:“别这么急着下定论,他的情况很复杂,变成这样,并非他本意。”

  犹豫了下,他道:“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他,他恐怕活不过凤家祭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快要死了,不,准确的说,是不得不死。”

  乔舞拧眉,她既已决定对凤朗宁撒手不管,可想到凤朗宁每每看似冰冷却孤寂的背影,犹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白想了想:“去我家吧。”

  街上人来人往的,酒楼茶馆有人多嘴杂,不是个说事的地方,顾家好歹不会有人偷听,泄露了秘密。

  顾家虽然不如四大家族底蕴深后,却也是家大业大,排上的名号的老牌家族。

  与凤家处处紧张的氛围不同,顾家看似严谨,可从下人恭敬的体态交谈中可以看出其轻松。

  “大哥!”

  顾白对前方的人挥挥手。

  乔舞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笑眼。

  对方款款而来,一袭白衣轻飘似仙,听他问:“这位姑娘是?”

  “大哥,这是我朋友乔舞。”顾白道:“这是我大哥。”

  “原来是二弟的朋友,在下顾风。”

  不愧是素有‘文客’之称的顾家长子,端的是温润如玉,谦逊有礼。

  “乔舞见过顾大公子。”乔舞回礼。

  “你带着乔姑娘府里逛逛,我让厨房做些点心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大哥。”

  顾白带着乔舞离开时,松了一口气,乔舞笑问:“怎么?怕你大哥?”

  “很明显?”

  乔舞指了指脸:“你就差把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白眨眼:“这么夸张?其实也不是怕我大哥,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大哥不希望我和凤朗宁来往,你与凤朗宁的关系,你懂吧?我将你带回来,是担了风险的。”

  毕竟大哥说过,要是和凤朗宁来往就打断他的腿,并不是说着玩的,曾经,他大哥差点付诸实践,要不是他跑得快的话。

  “纠正下,我和凤朗宁没什么关系,懂?”

  “懂懂懂,你们能有什么关系?”

  乔舞暼了眼没什么诚意的附和顾白,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密室。”顾白见乔舞眼神怀疑,解释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避免意外,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二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推门进去便是尘土飞扬,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居住。

  顾白感叹:“我就知道,这地方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看这飞扬的尘土就知道,他离开这么多年,是没人来过的。

  “愣着干什么,过来坐。”

  “这就是你所说的密室?”

  “怎么样?不错吧?”顾白颇为得意。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说的话不会被人听到?”乔舞看顾白自顾自清扫台阶赶紧后示意她过去:“为什么不进屋里?”

  “屋里与外面没什么分别。”顾白道:“这处院子荒废年久,屋里还需打扫,麻烦,这里挺好。”见乔舞迟疑:“这里偏僻,没什么人来,放心。”

  乔舞看他面色复杂,不知该不该和他说这里一直暗藏了三名暗卫。

  呼吸虽几近虚无,细探还是能探出一二。

  是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来?还是放心就算被听到了也不会被传出去?

  乔舞并未坐到顾白清扫出来的那一块,抱臂靠在廊柱上,元气不知不觉的释放,润物细无声的浸透到这一方小小的院中,笼罩,包围,隔绝,待暗卫发觉时,已经被排外出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白坐着,乔舞站着,总觉得对方占了自己便宜。

  顾白拍拍衣衫站起身来,学着乔舞模样靠在廊柱上,道:“这些事情要说起来麻烦,太乱,也不知从哪说起,你想知道什么?”

  乔舞对凤朗宁存了芥蒂便是那自服毒药,便问:“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你是指他瘫了的腿?还是中毒的身子?”顾白道:“前者是凤家人所为,后者也一样,当时他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记不太清了,就被生生折了腿,你知道他父亲的事情吧?”

  乔舞点头:“略知一二。”

  “凤朗宁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全都拜他所赐。”

  “乌墨草和灵仙瑰是什么情况?”

  顾白摇头。

  “你不知道?”

  “知道,但凤朗宁没告诉你缘由,想必不想让你知道,既然这样,我又怎能越俎代庖?”顾白见乔舞浮出不耐,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并非他自愿,若非情非得已,谁有愿意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他眼中清朗,带着对凤朗宁的心疼:“他的天赋,见识,生平所学,都该让他有个好大的人生,而不是就这样被毁了,实不相瞒,未遇到你之前,凤朗宁根本算不得一个人,那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满是死气的尸体,行尸走肉的活着,毫无求生的意志。”

  “可是在你面前,他会笑,会闹,活的像个人,有生气,你明白我说的话?”

  乔舞:“不明白。”

  顾白噎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闹别扭,但是我知道,你与凤朗宁,是不同的,凤家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不想办法,凤朗宁他,也许就要死了。”

  乔舞冷笑一声,眼中皆是不耐:“他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

  这话说的过分了。

  顾白皱眉:“你——”

  “那么多生的路,他偏偏选了最糟糕的一条,怨的了谁?”没了笑意的乔舞眉宇尽是薄凉,惊的顾白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