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她曾经吻过的手心,茧子变厚了,摩擦过脸颊的时候,像是被糙纸磨过,却又带着一股暖意的电流,鞭打着理智。
眼泪毫无预兆的掉落。
“你……别哭。”木子的手停了下来,想抽开却被张珊姗抓住了手腕,她的手心如往常般冰冷,两只手紧扣着木子的右手手腕,试图想留住这唯一的最后的温暖。
木子鼻息缓而重,看着张珊姗脱妆的眼角滑落了一行泪,那温热的泪水带着血湿透了木子的手指,化作密密麻麻的针刺得木子胸口发胀发疼。
“我没欺负你。”木子结巴地辩解,她未有下一步动作,但张珊姗却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
木子手足无措,心里想挣脱逃离,但只是用左手轻轻地捧着张珊姗的手指问:“疼吗?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愿意伤害你的,可你疯病上来,命都不要了,查尔斯……他真的会伤害你的。”
张珊姗没有说话,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木子,然后缓缓地向她靠近,用温凉的脸颊慢慢地蹭着她的手掌心,如同雨夜孤独无依的猫儿。
木子只好哄着她,手掌轻柔有节奏地安抚着她的背脊。
“对不起,三三。”
愤怒被眼泪瓦解,木子的一团气刚被打散,张珊姗就顺势把木子推倒在地,胡乱地开始吻她,用毛茸茸的头拱着她,木子只好搂着她的腰,一边任由她为所欲为,一边说着话哄着她,可木子越哄,张珊姗的眼泪越是不要钱的掉。
木子手足无措,她从未见过张珊姗难过的模样,更别说掉眼泪了,在她心里,张珊姗一直是个克制,理智又冷情的人,养父去世,养母病重都无法让她面皮起一丝波澜,好似早已断情绝欲,与凡尘俗世的一切断开,但就是这样的张珊姗,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傻子,像个疯子,像个孩子。
木子无法想象,无法理解,张珊姗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骗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陆为,但她此刻的悲伤,木子能清楚感知到,她无法言说的爱意和忧伤,木子能感觉到。
她的吻格外轻柔却毫无章法可言,额头,鼻子,嘴唇,脸颊,锁骨,脖子上全是羽毛般疏密的吻,还有皮肤饥渴般亲昵的相蹭。
木子被捆缚在张珊姗用铺天盖的柔情织出的网里,被吻得像是被泡进了酒里,蜜里,梦里,醉的迷糊。
等张珊姗起身翘着手指,解开扣子,脱掉上衣,木子才逐渐清醒,这是木子第一次看到她的全部。
木子半起身,手肘撑在地毯上,仰头看着那一大一片烧伤烫伤的痕迹,以及身上斑驳的已经愈合的伤痕。
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想起和张珊姗的每次巫山云雨,她都穿着上衣,木子都没有在意和探究,但……那件遮羞的衣服下原来竟是如此模样。
木子声线紧得无法发声,只能用嘴唇和手指代替苍白无力的语言,安抚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而她把肮脏和不堪,显露给心爱之人,换取了一丝怜爱。
张珊姗躺在地毯上看着发亮的灯泡丝,想着自己的一生,痛苦如此持久,如guī爬蜗行,快乐却转瞬如风过。繁复的花纹和细小的绒毛刺红了她娇嫩的皮肤,而木子的嘴唇手指让她脸颊发红,心跳加快。
接着慢慢的,所有羞耻和不适消失了,她的喉咙被唇舌塞住,呻吟的话被迫吞了进去,只能粗喘着呼吸,感觉有火烧着嗓子,压抑着多年的情感瞬间宣泄,然后是耳边的呢喃。
“木木。”张珊姗睁眼看着压着自己的女人,声线紧绷却眼神清明:“草我。”
木子撑在她脸边的两只手僵住了,许久咽了口口水,问:“用啥?”
“手……嘴……下面……都可以,只要是你,都可以。”
“好。”
灯泡闪了两下,灯泡丝瞬间被烧断了两根,昏暗的灯光把她们揉在了一起。
张珊姗双手环着木子的脖子,在海làng中,在月色下看着她。
我不想沉睡,也不愿醒来。
她幼时,被困在肮脏的囚房,双手绑着粗绳,口里塞着脏布,忍饥挨饿地听着绑匪的rǔ骂和嘲讽,也曾幻想过王子白马,神兵天降,但如今这个人出现,前路却是是刀山火海。
必粉身碎骨,不得善了。
张珊姗被弄得失神,想着那年,漏雨的房顶,cháo湿发霉的饭菜以及张家拒绝给赎金的推脱之语。
然后记忆粉碎消散,只有木子的低语,张珊姗沉醉在她的爱里,眼泪停了。
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声:世俗禁锢灵魂,唯愿你能如风,且永远如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木子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没有轻重,这张珊姗叫的声调奇怪,也不知道是慡了还是不慡,但不管她慡没慡到,还是老样子,老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