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尉迟牵着手进了宫门,本来是牵着指尖,后来不知道怎么开始就十指相扣了,两人走的很近。
“这里怎么没有门槛?是被人锯掉的吗?还是当时没修?”
“被人锯掉的,溥仪刚骑自行车的时候,过了这里,有门槛,他觉得很烦,就让人锯了。”
“藏书阁上面的彩画,和文渊阁灭火的主题是相呼应的,这个卷云纹下面的图书叫图书博古文……”
“那这些都是真品吗?”
“几百万的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就不是了,之前有个贼进来偷过,是真的偷走了……”
木子听得认真,她跟着尉迟走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走进一间又一间的房间,她小脸苍白,嘴唇也是淡白色,没什么气血,说的话清清冷冷,但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书卷气息,仔细嗅嗅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墨水的味道。
木子感叹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尉迟:“你听过,圆圈理论吗?”
木子:“那是什么?”
尉迟:“人的认知就像是一个圆圈,认知越少,不知道的就越少,认知越大,不懂得便很多了。”尉迟看着木子,她捏了捏木子的手掌,说话的又轻又柔:“我不懂的,真是太多了。”
木子笑了笑,她往尉迟身上靠了靠,“我们去看看珍妃井吧。”
尉迟:“不看。”
木子奇怪地看了尉迟一眼。
尉迟两手附在木子的手上,细细摩擦,她的手背柔若素夷,手掌也是软软的,但指腹指掌关节连接处一片全是不薄不厚的茧,尉迟不用翻过来细细去看,光是触感感知,她就能想象这双手曾经做过什么。
“我不喜欢悲伤的故事。”
木子勾起嘴角扬眉,像是听到了一个今天的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尉迟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书香气息的清冷和疏远,仿佛人世间的烟火和欢乐与她无关,而凄美迷离的故事,才稍微接近她一点。
尉迟:“我喜欢的故事,是青梅定胜天降,无忧无虑的直到happyending。”
木子毫不在意尉迟捏她的手,奇怪地问:“我一直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的书是茶花女,我以为你喜欢……”看着尉迟漆黑的眼睛,她的目光淡淡的,却眼里含笑,感觉心情很好。
木子很难感知尉迟的喜怒哀乐,除了怒,因为尉迟如果生气,语气是酸的,yīn阳怪气的那种。
尉迟牵着木子的手,又走出森森宫门,周围是红墙白雪,身边是宫内美人,“那是因为误会造就悲剧的小说,我只是以此为戒,我想活得时间长,也想爱你的时间长。”
木子稍微转脸瞟了一眼尉迟,细碎的雪花在木子的耳畔飘过,她的皮肤被衬的比雪还白,尉迟心有些痒,看着木子长翘睫毛上的白色雪花,拿指腹轻轻扫了一下,笑着说:“落俗不可避免。”
尉迟面皮被北方的冷风割的有点疼,但手心滚滚发烫,甚至细微出汗,而木子笑着看着故宫的雪景,尉迟看她神情,和她的眼神,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这人大概心里觉得自己肚子墨水真多吧,明明以前一直都是第一,看来是清空智商,然后把美貌值点满了。
老天爷是公平的。
可谢谢您嘞,这种公平。
所以张珊姗,是用了什么办法搞定木子的?难道是我的球还不够直吗?
尉迟认真的盘算道。如何让旁边的肥羊自动脱掉毛皮,递上脖子。但旁边的蠢肥羊在漫天雪景里蹦跶,看着旁边流口水的饿láng,露出又傻又崇拜的笑。
今朝已然共沐雪
路人游客在漫天飘雪中成了模糊的背景,细碎晶莹剔透的雪花瓣,如繁花点缀枝头,落在了木子的头发上,木子转身看着尉迟满头生华发,倒是有点像老太太了,便从包里拿起一把小型折叠的太阳伞,正准备撑开,尉迟压着木子撑伞的手,“再等等。”
木子觉得尉迟今天有点奇怪,等什么?
尉迟笑了笑,她莞尔展颜,一张清冷寡淡的脸难得有了色彩,如chūn暖花开般:“今朝已然共沐雪,应算此生共白头。”
木子食指没有来的颤动了一下,心跳漏了几拍,然后笑着说:“666啊,多荔,北大汉语言文学和古典文献学损失了一个人才啊!”
尉迟手指僵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接过伞,撑开,将木子护在伞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木子:“今年北大不收女博士。”
木子笑着靠尉迟近了点:“我以为清华是你的白月光。”
尉迟看着白雪坠落成泥:“是我的白月光,永远是。”
等两人逛完一圈,吃了热腾腾的羊肉汤回学校后,天幕已然漆黑,木子和尉迟面对面泡了热水脚,然后换了睡衣,钻进被窝里的时候,尉迟在收拾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