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楼外面的小院子,奚珩和正在收拾花花草草的小老太打了个招呼:“婆婆!今天还在弄花啊!”
婆婆直起身,眯着眼睛往外看,认出奚珩后笑着应她:“是嘞,刚刚下雨,现在就弄一弄。你出门啊?”
“我去超市买东西,要不要给你带点水果回来呀?”
婆婆“哎哟”一声,连忙摆摆手:“你上次给我的那些都放着呢,吃不完。你去吧去吧,一会儿别晚了。”
“欸!”奚珩甜甜地答应了。
婆婆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一儿一女都在别的城市工作,定期打钱,偶尔回来。她一个人住在一楼,正好有个小院子,闲着没事就养养花,种种菜。
刚搬来的时候,奚珩拖着大箱子经过婆婆的院门前,累得满头大汗。
那天她心情很差,看见没有电梯的老旧房屋,想到自己还要把沉重的箱子搬上三楼,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
婆婆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院子门口哭,被她吓了一跳。
奚珩很不好意思,但又控制不住泪腺,只能抽抽噎噎地和她解释自己刚刚搬来,住在楼上。
“你个小囡囡,吓我一跳嘞。”婆婆听完她的解释,笑眯眯地邀请她进屋坐坐,休息一下。
推辞不过,奚珩被带进屋喝了一杯茶,慢慢平静下来。
看她情绪好了点,婆婆拍拍她的手,劝她:“这么年轻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看你人也白白净净好看得很,是个有福气的,日子还长着嘞。”
临走的时候,婆婆送了一小盆吊兰给她,说是搬家礼物。
那盆吊兰一直被奚珩好好地养在阳台上,年年都开小小的白花。
*
和婆婆打完招呼,奚珩趿拉着凉鞋,晃晃悠悠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没有太阳的时候,天色总是暗得很快。傍晚六点,街边的路灯已经开始工作了。
一盏盏明亮的灯,像是一双双和城市作息相反的眼睛。白天合着眼休息,夜晚睁开眼默默地注视着人来人往。
隔着十几米远就能听到外面那条街上的嘈杂,吆喝声、jiāo谈声、大笑声,不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最平常的生活。
等走到街口,空气瞬间浑浊起来,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
离奚珩最近的是一家鸭头砂锅,店面不大,顾客却很多,门口摆放着几张小木桌,简陋的塑料凳上坐满了人。辛辣的调料味混着肉香和菜香的气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引诱着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于是,原本想扔个骰子决定吃什么的奚珩从善如流地转身往砂锅店走去。
熟门熟路地走进店里,奚珩拿起一个小铁碗,顺手翻过来抖抖碗里的水,才开始夹菜。
豆皮放几张,鱼豆腐多夹点,火腿肠,魔芋丝,海带丝,木耳,再加点小青菜和娃娃菜……奚珩捏着夹子想了想,又转过身夹了点豆芽菜和一块方便面饼。
走到收银台,奚珩一边打开支付软件扫码,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微辣,多放香菜,加份椒盐鸭锁骨,谢谢。多少钱?”
“二十五。”收银员在本子上记下她的要求,把小票和号牌一起递给她。
手指勾着号码牌转圈,她在门口随意找了张塑料凳坐下。
桌子上泛着层厚厚的油光,摸上去还有点黏手,奚珩也不在意,把胳膊支在桌面,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数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其实她很喜欢这样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发呆,眼神没有焦点地看向前方,连大脑也一起放空。偶尔,画画找不到灵感的时候,她会在附近车站等一辆最先开来的公jiāo车,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脑袋抵着车窗,看外面不断变换的风景,跟着摇摇晃晃的车走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会让奚珩感到无比的放松和自由。
“18号!”
蓦地听到自己的号码,奚珩回头应了一声,举起手。
“来,鸭锁骨和砂锅,小心烫啊。”店主大叔把两个碗搁在桌上,收走了她的号牌。
刚端出来的砂锅冒着丝丝热气,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奚珩从门口的消毒柜里拿了一双筷子和一把勺子,又蹲下身从最底层抽出个小碗,随便看了看没有脏东西,就回到座位。
嗯,鸭锁骨炸得刚刚好,又苏又脆,椒盐果然香。奚珩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
“快看快看!张温实的杂志封面!好帅啊,要命。”
旁边桌刚坐下了两个人,其实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对着手机屏幕小声尖叫起来。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凑过去看了一眼,撇撇嘴:“张温实啊,不是前段时间还跟那个赵什么的女明星传过绯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