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出门时还是一个gāngān净净、清清慡慡的人,回来时就头发凌乱,衣服淋了雨,裤脚沾了泥。
然后妈妈就会很不高兴地赶她去洗澡,将脏衣服拿去洗gān净,勒令她不准出门画画。她总是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等到下次还是会偷溜出去,回家后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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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有时有小雨。
从她房间的小窗户向外望去,天空yīn沉沉的,像一块没有涂抹均匀的水泥,被杂乱的电线分割成无数块,灰暗中泛着丝丝的白。
突然起风了。
奚珩没有关窗,于是房间里的空气因为那一小扇窗户而流动起来。
直到冰凉的雨丝飘进房间,落到她的脸上,她才费力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去关窗。
站在窗前,她伸出手去够微不可见的雨滴,想着它们会不会是从隔壁城市被风chuī来的。
天气预报真不靠谱,眼看着原本的小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奚珩抱着画画的板子无奈地坐在桌前。
家里没有存粮了,原本她还想出门找点东西吃,顺便去超市采购的。
这下好了,还是安心待着画画吧。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早上梁姐告诉她画集出版的事了。
不算大学时候和别人一起做的拼盘画本,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奚珩自己出版的第一本画集,对她有着与众不同的重大意义。
握着画笔,奚珩静下心来,开始准备画集出版后赠送的明信片小卡。
大风推着乌云慢慢走,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落在屋顶,打在树上,云层之中间或响起几声沉闷的雷鸣。
坐在小小的房间里,聆听着大自然的白噪音,手中的画笔在板子上灵活地游走,奚珩的心都变得无比宁静。
每当她拿起画笔,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年幼的时候,父母让她学点特长,给了她许多选项。奚珩一个个试过去,嫌跳舞拉筋太痛苦,嫌弹琴练习太枯燥,嫌书法练字太无聊。
那么多选项里,只有画画让她觉得轻松有趣。
哪怕后来开始学石膏几何体,反复地练习排线,不断地画透视与明暗找感觉,在这种重复的练习中,她也神奇地坚持了下来。
埋头画完小卡,奚珩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发现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顺手捞过一旁的手机,和梁茗报备一下自己的小卡已经画完,然后习惯性地戳开了朋友圈的小红点。
她有轻微的qiáng迫症,不喜欢看见手机软件有消息提示的红点,每次都要点掉才舒服。
随手给齐语秀恩爱的动态点个赞,她切出去以后就想戳开兰星月的头像。
下落的手指停顿在空中,奚珩咬了咬唇。
要不就当作我没有加过她的好友吧……
她神情凝重地把手机搁在了桌上,按下锁屏,没坚持一会儿又认命地打开。
……算了,就看一眼,最后一眼。
除了早上拍戏的那条动态,兰星月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意料之中,毕竟从之前的更新频率来看,她差不多两三天才会想起来发一条。
奚珩看了眼早上自己给对方点的孤零零的爱心,收起手机准备出门。
再不弄点东西吃,她就要饿死在家里了。
第6章雨停
刚下过雨的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
街道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镶着一块块深色的不规则图案。没填平的坑里积了一滩水,有自行车骑过,飞溅起一片水幕。
绿色的树叶上挂着雨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在地上,砸出许多涟漪。小鸟飞到树上叽喳两声,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左右张望,然后偏过头拿尖尖的鸟喙一下下梳理着被打湿的羽毛。
奚珩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踩一双凉鞋,戴着耳机一蹦一蹦地下楼。
大学毕业以后她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己在外租了个小房子。
搬离父母的决定下得比较仓促,那时候她身上没多少钱,只能在老旧的居民楼里找地方住。再加上奚珩有点洁癖,不喜欢和别人合租,于是只好选了一个小小的四十平的老房子。
虽然地方不大,但一室一厅带个小阳台,一公里外就有地铁和超市,奚珩已经非常满意了。更别说小区门口还有很多本地人或者外地人开的小餐馆和烧烤摊,一到晚上就热闹得很,不想做饭的时候还可以去下馆子。
她的房东是一位很和善的中年女性,这里原本是她父母住的,她买房后将两位老人接走,于是这房子也就闲置下来了。
房东本身事业有成,对房子能不能出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奚珩找上门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会被拒绝。没想到对方知道她是一个刚毕业在外独居的大学生,长得白净讨喜,不仅非常慡快,而且将房子以低于市价的优惠价格租给她,时不时还会发消息问她一个人住得好不好,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