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帝后用膳时,元皇后见皇帝犹豫不决,便出声道:“现年柳驸马与长公主已成婚一年,目前还没有孩子的消息,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皇帝抬眉问:“皇后的意思是?”
“想来长公主与柳驸马私下也不和睦,估计就算柳驸马出了事,长公主也会体恤陛下的为难。”
“可是……”
元皇后见皇帝心思已有松动,便再多番挑拨道:“只是签一个议条约而已,若是长公主因此而对陛下不满怪罪,还有元家父兄为陛下担责,陛下何必惧怕长公主呢?”
这话很是直接的戳中皇帝敏感的心,皇帝当即就同意了。
当圣旨落到柳媚儿手里时,柳媚儿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夜间驸马府院内,常氏满是担忧的在屋内来回走动念叨:“儿啊,这不是要你命吗?”
“娘亲莫担忧,只是议和而已,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柳媚儿觉得这事八成跟元家脱不了gān系,自己从来没有与别国官员接触经验,怎么也不该派自己议和两国大事才对。
深夜里公主府同样是未曾熄灯,姜苌黛望着手中的信纸,许久未曾出声。
这与其说是议和,倒不如说是求和,柳媚儿只是毫无资质的礼部郎中而已,皇帝不可能派她去商谈国家要事。
恐怕元邢和元皇后没少在其中掺和,姜苌黛将信纸放入一侧香炉,心想皇帝真是糊涂办事了。
战场上打不赢,协议怎么谈都只会输的更惨。
难道皇帝以为将罪责都推给柳媚儿,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这般过了几日,常氏一边担忧一边替柳媚儿整理行囊。
临出发的前夜里公主府忽地挂起红灯笼,柳媚儿便起身去公主府。
常氏心下一动劝道:“媚儿,不妨你让长公主去求情,兴许陛下能收回成命?”
“娘亲,黛姐姐已经不再摄政,怎么能再麻烦黛姐姐为自己求情呢?”柳媚儿虽然有些害怕,可也知道如若真让黛姐姐求情,那朝堂官员都该笑话自己是缩头乌guī了。
而且柳媚儿这回也有私心,心想自己如果把事办的好些,那也能让黛姐姐刮目相看呢。
从驸马府来到公主府花园亭内,柳媚儿平日里很少有机会逛公主府,所以多是由宫人们领路。
亭内光亮处黛姐姐独坐其中,昏huáng的光亮照的黛姐姐目光温柔至极,柳媚儿欣然入座。
“明日你要出行,今夜就当践行宴吧。”
柳媚儿看着从来不在自己面前饮酒的黛姐姐竟然破天荒的倒酒,一时还很是好奇问:“黛姐姐今夜怎么喝酒了呢?”
姜苌黛微停顿手中酒壶,其实本来想借酒让柳媚儿错过明日出发时辰的。
“这酒浓香醇厚,只一盏便可让你睡上一天一夜。”
柳媚儿眼眸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黛姐姐应:“那不是会错过明日出发的时辰么?”
“嗯。”姜苌黛不忍心骗她,才将实情说出来。
虽然柳媚儿一向反应迟钝,可见黛姐姐已将话说的如此直白,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
“黛姐姐不想让媚儿去和谈吗?”
“嗯。”姜苌黛知道元皇后撺掇皇帝把柳媚儿推出是要当牺牲品,假若真割地赔款到时姜国百姓众怒难平,柳媚儿只会被推上死路。
柳媚儿没想到黛姐姐也认为自己难当此任,心里还有些失落的紧低低道:
“可是借酒临阵脱逃会被人笑话的。”
“这场和谈是元家里应外合的阳谋,你去了极有可能会死,现在不去最多只是被贬职而已。”姜苌黛不认为柳媚儿要冒这个风险。
“我想去也不行吗?”柳媚儿望着面露不解的黛姐姐,满是紧张的握住衣袍一角问。
姜苌黛没想到柳媚儿如此坚持,眉头微皱的问:“哪怕死也想去?”
“嗯。”柳媚儿不想被黛姐姐当成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想一直成为黛姐姐的累赘。
元家就算这回陷害没成功,那还会有下回下下回,柳媚儿不想一直躲在黛姐姐身后。
如果可以的话,柳媚儿也想帮黛姐姐的。
可这些话柳媚儿说不出口,只是笨拙的看着黛姐姐叹了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这么不听话,肯定惹黛姐姐生气了。
“来人,把酒撤下吧。”姜苌黛见她如此坚持也只得放弃原先计划。
“是。”
柳媚儿紧张看着黛姐姐犹豫的问:“那媚儿还能留下吃饭吗?”
姜苌黛看着手捂腹部的柳媚儿,猜想她兴许也是饿了应:“吃吧,否则等你出了都城,整日里只能吃着gān粮馒头。”
平日里两人用饭最多也就五六个菜,可今夜里却上了二十来盘,柳媚儿咬着jī翅,心想这不会是断头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