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咬了咬牙。
看见就看见吧，反正就他一个人看见，只要不是被裴义看见，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正这样想着，豁出去一般就要抬起头来，然而正在这时周围又传来了其他宫女的声音，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刚打算抬起的头又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
夏侯元：“……”
顾长歌手心有些出汗，她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裴义的人，但是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出了差错。
只有这一招了。
“使用极品鬼话技能。”
【是绿茶。】
“鬼话。”
【是极品绿茶技能。】
系统执着地改纠正着，冰凉的机械音硬生生被这句话说得有了几分人情味，像个循循教导学生的班主任。
顾长歌摆摆手：“随便随便。”
她张口就来：“陛下，民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同您一个人说。”
一般人要是这么敢和夏侯元说话，怕是当场就要血溅三尺了，不过是可能是道具起了作用，夏侯元居然丝毫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对：“好。”
说罢他抬脚就走。
顾长歌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先后进了一个房间。
夏侯元反手关上门：“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长歌依旧是低着头，抓紧了时间忽悠：“陛下，民女是随李青严李大人一同进宫的，因家中父母双亡，一时想不开想寻短见，恰好遇上李大人出手相救，民女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因为出身卑贱，从来没有见过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民女只觉得美得很，所以忍不住到处转了转，却不曾想居然迷了路，不小心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听她说觉得这宫殿好看，这是在夸自家啊！
夏侯元忍不住自豪地扬了扬下巴，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儿：“没事，既然是这样，朕便不治你的罪，你且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顾长歌一听这话，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破孩怎么对自己的容貌这番执着。
她想再挣扎一下：“陛下，民女生的奇丑无比，而且身份卑贱，万一……”
“没事。”
夏侯元慷慨就义：“我做好准备了！”
顾长歌：“？”
她实在是没法，只得应了一声“是”，然后磨磨蹭蹭地抬起头来，眼神还是“不敢”直视夏侯元，只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夏侯元不过到她腰间那般高，她跪着两人才差不多到了一个水平线，现在抬起头来，可能是因为刚刚过于惧怕，只见她两条细细得眉毛轻轻皱起，两大包眼泪裹在眼眶里将掉不掉，鼻头微微有些发红，巴掌大的小脸生的精致，现在再做出这番姿态来，格外引人疼惜。
夏侯元有些傻眼，到底是个小孩子，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是这么好看得大姐姐被自己弄哭还是头一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就有些慌了神，上前两步想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又想起什么似的站住了：“你别哭……”
顾长歌卯足了劲儿演，今天这关她一定要糊弄过去，然而没想到，演大劲儿了。
夏侯元心一横：“你别哭了，朕决定将你纳入后宫。”
顾长歌点了点头。
不是等会儿。
顾长歌：“……？！”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后，顾长歌整个人都瞬间石化在原地。
她嘴角抽了抽，表情停在脸上都忘了继续演下去，不过这落到夏侯元眼中，就完全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看着面前“大喜过望”的女子，心情也忍不住大好，施恩一般挥了挥手：“开心吗？”
系统凑热闹：【开心吗？】
顾长歌：“……”
开心个鬼。
她想赶紧补救一下，奈何夏侯元压根儿不吃这套，神色坚决：“朕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
？
怎么回事。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宿主，道具有效时间已过，还没有冷却好。】
顾长歌气得咬牙切齿：“我总有一天要被你坑死。”
系统委屈：【宿主，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样的话您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宫中了吗？】
听它这么一说，顾长歌倒是愣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系统说得有道理，但是想要光明正大地留在宫中，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个实在是有点……
夏侯元今年才九岁啊，这具身体却已经十六岁了，更别说顾长歌的真实年龄已经二十有五，让她做一个九岁孩子的妃子，就算是假的，也实在膈应地慌。
只是夏侯元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且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现在道具的时效过去了，顾长歌说话不得不谨慎再谨慎，万一一个不留神儿激怒了他，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陛下，民女出身卑贱，实在是无福消受这等福分，而且……”
而且，为了不出差错，裴义将夏侯元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紧的，又怎么会放一个超出自己掌握的女子做夏侯元的妃子？
“而且……万一国师大人不同意怎么办。”
她试探性地问道。
这话一出来，夏侯元也愣住了。
他不由得锁紧了眉头，神色似乎有些迟疑。
顾长歌见有戏，忍不住精神一振，然而没想到的是夏侯元豪气万丈地一挥手：“没事！”
他自信：“国师一定会同意的，他一向听朕的话。”
看着他仍旧残留着几分天真的脸蛋，不知为何，顾长歌心中竟是突然有些不忍。
天真。
若夏侯元只是一个出身在普通人家的孩童，那么他的天真就会是他身上最可爱的地方。
偏偏他出身在这个帝王世家。
在这个残酷而冰冷的地方，天真非但一文不值，反倒会成为害死他的利器。
裴义现在利用的，不就是他的天真吗？
“没事。”
看着她有些复杂的神色，夏侯元还以为她在担心不能顺利地当上自己的妃子，反倒出言安慰道：“朕一诺千金，你放心便是，现在朕先送你出去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转过身来时看见顾长歌还站在原地，夏侯元疑惑道：“还不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