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电梯前好好的一个人，在电梯里还矜贵无比的男人，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突然就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顾长歌没懂他的笑点，其实当时就是被美色糊了眼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霂的手已经从她颊边收了回去。
——他刚刚极其温柔地，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顾长歌在震惊之下不忘粗略地瞄了一眼，果然，所有员工集体陷入呆滞。
两人维持着这种诡异的状态，直到走出集团的大门，身边人才瞬间恢复了正常，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气息。
顾长歌：“……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她当时扫了一眼，那些员工脸上的表情其实很统一，除了震惊到无法自拔，更多的是女员工眼中的羡慕和嫉妒，以及男员工眼中的惊艳和好奇。
但是有一道目光却是实实在在带了敌意的。
那个女人放在桌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泛着青白色。
顾长歌明白了。
裴霂这是在做戏呢。
虽然不明白这一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无比确定的是，她已经无形之中得罪了那个女人。
顾长歌不说话，裴霂自然也不会再主动开口，他低声和司机吩咐了一声目的地，便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双方都沉默着，无形的压抑从身后扩散开来，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司机吞了口唾沫，悄悄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将窗户放下了一点儿。
两人坐在后座，中间隔了一道银河。
顾长歌终于还是没忍住，飞快地瞟了男人一眼，摸了摸发酸的鼻尖。
她又想起前世两人的初遇来。
……
“战场上刀枪无眼，岂能儿戏？宅院里的闺秀还是早日回去吧，出了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面前的青年生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北疆条件艰苦，常年的风沙侵蚀和太阳暴晒使得他更添了几分野性，是那种让大家闺秀看一眼就羞得小脸通红的类型。
偏偏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刺人的很，一双丹凤眼撩起来看了一眼便垂了下去，一副你们看着办，赶不走就丢出去的样子。
周围的将士脸上显出一点为难。
对啊，这里可不是儿戏的地方，可是面前这个少女又是定乾侯的女儿，身份尊贵，不是他们可以开口议论的。
顾长歌看出自己在这里并不受待见，也不恼。
她一意孤行要来军营历练，她爹虽说气的跺脚，却还是拗不过她，只能给了她推荐信。
她凭借推荐信顺利进了军营，不过进来是一回事，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到底是个女子，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和娇弱的身板，周围的士兵只当她是来捣乱的，嘴上不敢说什么，但目光已经表明了一切。
没关系，她理解。
看着面前漫不经心的青年，顾长歌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她的目光一顿。
下一瞬，只听得利刃出鞘的唰啦一声响，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直逼向那个俊美青年的喉咙！
“裴将军小心！”
身边的将士紧张地出声提醒。
青年目光一凝，他反应极快，微微偏头躲过了这一击，抬手抓过一边的匕首迎了上去。
顾长歌欺身而上，手中的剑挥舞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影，金铁交加的清脆声音不断迸发，几个呼吸间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
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终于，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眼前的一幕让周围的士兵目瞪口呆。
只见裴霂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而顾长歌半跪着压在他身上，剑柄抵着他的喉咙。
顾长歌低头，匕首的刃尖也正抵在她的小腹。
“我输了。”
她唇角勾了勾，洒脱一笑，率先从青年身上下来，甩手将手中的剑丢出去。
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响，便精准无误地落进了刚被她夺了佩剑的士兵腰间悬挂的剑鞘里。
那个士兵无意识地摸了摸失而复得的剑，目光茫然。
有意思。
鼻尖萦绕的女子特有的幽香散去，裴霂目光带有深意。
他抬手摸了摸脖颈，这里到现在还残留着剑柄冰凉的感觉。
从表面看确实是自己略胜一筹，顾长歌也主动认输。
但是其实两人都清楚，在最后的时刻顾长歌及时调转了剑的方向，改用剑柄压了上来。
裴霂的眼中显现出不一样的情绪来，显然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有如此身手。
而更让他高看一眼的，是她适时的点到为止。
“怎么样？”
顾长歌挑起嘴角看着他笑，眉眼间皆是肆意张扬。
“…不错，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被她影响到，裴霂也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笑意。
……
真是换汤不换药，非得打一架才行。
上次她“输了”，这一次赢得不光彩，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抢占了主动权。
顾长歌出神地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先生，到了。”
司机转过头来提醒道。
顾长歌回过神，向窗外看了一眼，登时愣了一下。
她怎么都没想到，裴霂居然会带她来这个地方。
全国最顶尖的服装工作室——
yes。
这里的衣服，最最最便宜的都六位数起步。
yes原本叫“帝”，它的现任老板陈越当初接手“帝”的时候，“帝”正面临着倒闭的危机。
陈越接手后当机立断将之改名为yes，用意就是从此以后这里的服装只能“yes”，不能“no”。
果然，陈越只用了五年的时间，愣是硬生生将yes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并且发展成了全国顶尖的服装工作室。
这足以可见陈越的手段以及yes的实力。
顾长歌一时不太明白裴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说的给自己挑晚礼服，是在这里？
那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她还兀自正在愣神，裴霂修长的手指已经夹着一张卡伸到了她面前。
“进去挑，好看的。”
言简意赅，空中弥漫着壕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