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慈眉善目牛嬷嬷

  不过不得不说,夏侯元对裴义几乎已经到了盲目信任的地步,裴义现在真正的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继续这样下去,他的计划总有一天会实现,这可不是顾长歌想看到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问题自然要从源头开始解决。

  裴义不是利用夏侯元的信任吗?

  若是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裴义的权势怕是直接会被削掉一半。

  他会像一只没有了翅膀的鸟一般,再也不能扑棱了。

  “陛下,这女子初次进宫,很多礼仪都不清楚,为了避免冲撞了陛下,臣建议寻一嬷嬷好好教教她礼数。”

  裴义弯了弯腰,看似真诚地建议。

  但是顾长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裴义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摸摸她的底细罢了。

  “这个也好。”

  夏侯元颇为赞同,“在宫里确实不能失了礼数。既然这样,那就由国师安排一下吧,朕相信你就先走了。”

  顾长歌始终垂着眼睛,没有看裴义一眼。

  ……

  裴义动作很快,当天下午顾长歌就见到了给她教礼仪的嬷嬷。

  “嬷嬷怎么称呼?”

  顾长歌笑眯眯道,看起来人畜无害。

  “老奴姓牛,姑娘可称呼老奴为牛嬷嬷。”

  牛嬷嬷长了一张方脸,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横向生长,这让她的脸看起来更方了些。

  她眉骨很高,眉毛稀疏到几乎没有,是用杏仁烧黑了,然后画上去的两条刻板的线,一双眼睛深深地凹下去,鼻子却是个塌的,这倒是中和了她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质,看起来还蛮慈善的模样。

  但是总有那么一瞬间,她一双眼睛却是闪烁着算计的光,硬生生地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然后又迅速地恢复了原样,看着没有一点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震天响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嘭嘭嘭——”

  这声音在清晨的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树上还在打盹的麻雀都惊得脚一滑,扑棱棱地飞了起来,换了个地儿歪着脑袋,颇有怨念地看着下面扰鸟清梦的人。

  顾长歌在屋里翻了个身,权当没听到。

  嘭嘭嘭!

  见半天没人开门,牛嬷嬷嘴一撇,拍得更用力了,房梁上的灰尘甚至都颤了颤,然后簌簌地落了下来。

  “姑娘,赶紧起床吧!”

  正当她鼓足了劲儿,打算再来一次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牛嬷嬷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脸上还有着没来得及退下去的狰狞,恰好对上顾长歌有些烦躁的眼神,她心里突得一跳。

  “敲这么大声?”

  顾长歌冷冷道。

  “这……”

  牛嬷嬷一时被她镇住了,舌头有些打结,目光游移了半天才找到了魂儿,“老奴在外敲了好长时间门了,姑娘一直不起,老奴实在没办法,才……”

  “真的吗?”

  顾长歌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

  牛嬷嬷被她真的盯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都被扒了个精光,一眼全部看穿,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魂儿又开始飞了。

  顾长歌懒洋洋地靠着门,这姿态若是外人做出来,那就实在算不上雅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到她身上却仿佛有一种随性的感觉,带了一丝锋利的进攻性,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的同时,丝毫不觉违和。

  多年在战场养成的习惯,她睡觉从来警醒得很,今天早上几乎是牛嬷嬷脚步声接近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双眼,自然也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

  牛嬷嬷目的明确,上来就直接“嘭嘭嘭”,摆明了是给她下马威,哪有什么敲了很久不见应答,才这么大力地拍门的?

  “当然是真的……”

  牛嬷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后退一步。

  “原来是这样啊。”

  顾长歌在一瞬间收敛了全部的气势,动作快到牛嬷嬷根本反应不过来,好像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人不过是牛嬷嬷自己的一场幻觉。

  她恢复了一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姑娘该有的气势,甚至憨厚地挠了挠头,从头到脚竭尽全力表现一个“土”字:“对不起啊嬷嬷,我起床气有点大,没吓着你吧?”

  牛嬷嬷没被吓着,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懵逼了。

  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来干什么?

  哦这个可以解答,她是过来下马威的……但是问题是,她现在敢吗?

  想想刚刚那种情况,牛嬷嬷就下意识地心生抵触。

  “来来来,快请坐。”

  顾长歌热情地将牛嬷嬷拉进屋里:“怎么能让您一大清早就站在外面呢?这点礼数我还是懂的。”

  她将还有些恍惚的牛嬷嬷摁在了椅子上,手脚麻利地端茶倒水,将牛嬷嬷伺候的那叫一个舒坦。

  一杯热茶下肚,牛嬷嬷总算是缓过来了神。

  她看着面前的姑娘,心中开始下意识地为自己刚刚遇到的不可思议事件找答案:“应该就是起床气吧?一个乡野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气势。”

  这样一想,牛嬷嬷心里舒服了好多。

  她清了清嗓子,抖擞抖擞精神,拿捏出恰到好处的高高在上来:“咳咳,既然这样,老奴自然是不会跟姑娘计较的。”

  她微微低着头,却偏偏要将视线往上看,抿着嘴,做出一副挑剔打量的姿态。

  不过在看到顾长歌接下来的动作时,牛嬷嬷却险些又差不多被吓得呼吸一窒。

  只见顾长歌动作嫌弃地端起床脚的一只不起眼的香炉,走到她面前来:“嬷嬷,您认识这里面的香吗?”

  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茶杯,牛嬷嬷目光有些闪躲:“这,不就是普通的安神的香吗?”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自然一点,牛嬷嬷挺直了身子,却还是不敢直视顾长歌的眼睛:“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香有点不对劲儿。”

  牛嬷嬷差点儿魂飞魄散。

  这里面可是被她下了迷药的,为的就是让眼前这丫头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今天来若是敲不开她的门,刚好可以告个不服管教的状,然后借机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但是……

  现在看她意思,难道是自己的手段被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