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我们今天真的要睡这？”
孟红花看着顾长歌手脚麻利地铺床，忍不住问道。
顾长歌抬头看她一眼，用力抖了抖床单：“对，我们就睡这，而且我们不仅今天睡着，以后都睡这！”
孟红花愣了一下。
直到躺到被窝里，孟红花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知道在以前，她们两个人是不能睡炕的，刘翠香“大发慈悲”地给她在柴房腾出来一个角落，上面铺了一层干草，她两一直以来就只能在那里睡着。
而且她是要伺候着刘翠香和顾三洗漱完，等两人都睡下，然后再把屋子整个儿打扫一遍才能睡的。
其实说真的，今天一天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活在一场梦里。
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清醒了过来，不仅把婆婆个男人收拾了个团团转，还给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这是梦。
孟红花叹了口气，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歌儿……”
“嗯？”
“你现在真的有神灵护体吗？”
顾长歌笑笑：“对啊，如果不是因为佛祖，我怎么会突然清醒过来呢？白天您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嘛，黑狗血对我是没有用的。”
孟红花眼眶湿润，她一直以为自己要在顾家一直受折磨到死了，没想到真是老天开眼，居然让她的女儿这时候清醒了过来。
但是她还有点担忧：“但是咱们这么做，你奶和你爹……”
“她们不是我奶和我爹。”
顾长歌斩钉截铁，“娘，您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报复我，相信我，就算他们想报复我，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您就放心吧。”
她握住孟红花的手：“咱们以后都不用怕他们了，如果他们要是再欺负咱，咱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孟红花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眼泪越来越多，她从一开始无声的落泪到嚎啕大哭，再到小声啜泣。
这么多年来，她受的委屈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谩骂和毒打几乎将她淹没，她不是没想过自行了断，但是到最后还是撑了下来。
因为孟红花知道，一旦自己死了，这个世上真的就只剩下女儿一个人了。
刘翠香和顾三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说不定她尸骨都未寒，他们转头就会将顾长歌卖给别人。
傻女儿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一点亮光，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就只能活着！
不管怎么样，都要活着！
为了保护自己，她用麻木制造了一个无形的盔甲，保护她的同时也将她紧紧包裹，与外界隔绝，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现在，这层厚厚的盔甲终于被脱掉，孟红花也彻底将自己解脱了出来。
屋里的人哭得畅快淋漓，屋外的人却快要憋屈死了。
顾三和刘翠香以前一直把孟红花当奴隶一般使唤，现在这个“奴隶”罢工了，他两晚饭没人做，洗漱没人伺候，睡觉没人伺候，一瞬间他们感觉没了孟红花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了。
“娘……”
顾三可怜巴巴地揉着肚子：“我饿了。”
刘翠香恶狠狠地瞪他：“老娘也饿了，你去做饭去！”
“我不会……”
“那就饿着吧！”
两人僵持着，谁都饿得不行，谁都不愿意做饭，最后好不容易达成了同一目标——还是去睡觉吧。
结果帘子一掀，顾长歌跟门神一样在门口杵着呢。
“睡别的地方。”
她冷冷道。
“睡哪儿？”
刘翠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谁管你们睡哪儿，睡这就是不行！”
顾长歌态度强硬地撂下一句话，然后放下了帘子，留下刘翠香和顾三两个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你看看你看看……”
刘翠香浑身发抖：“真的是反了！”
顾三同样脸色阴沉，他死活都搞不懂，为什么这个赔钱货一醒来就是这种样子！他甘愿她一直傻着！
两人杵在门口，结果没一会儿顾长歌又掀开了帘子，不耐烦道：“能不能一边去？我娘都快被你们吵醒了！”
顾三：“？？？”
刘翠香：“？？？”
孟红花居然已经睡了！
她居然敢这么早就睡！
她在里面倒是舒服，他们两个却被赶到门外，吃不着晚饭就算了，连觉都不能睡！
刘翠香和顾三气血翻涌。
“哦对了。”
顾长歌好心提醒道：“实在找不着睡觉得地方，我们之前的那个地方可以大发慈悲让给你们，就是明天早上记得收拾整齐。”
她们之前的地方？
不就是柴房的稻草堆吗？！
这睡着该有多难受？
顾三眼珠子一转，发现硬的是真的行不通了，他便把声音软下来，讨好道：“歌儿啊……”
顾长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你奶年纪都这么大了，睡稻草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她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
顾长歌顿时稀奇地瞪大了眼睛。
身体不好？
真要是身体不好，被她今天这一顿造，怕是早就躺倒平了好吗！
刚刚她们回来的时候骂人骂的那么中气十足，这是身体不好？
顾三见她没有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便打算再接再厉：“爹今天挑了那么多次水，你看，这肩膀实在是疼的抬不起来。”
为了增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他甚至专门抬了抬胳膊，顿时呲牙咧嘴，这倒不是装的，这是真疼。
“所以你看……”
顾长歌放下帘子转身进了屋。
顾三登时大喜，还以为自己成功了，便喜滋滋地抬起脚，结果门帘一掀就见一只硕大无比的扫把怼了出来，直冲他的脸！
“哎哎哎……”
“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把你扫出去？”
扫把后露出顾长歌带笑的一张脸来，落到顾三眼里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还不赶紧滚？”
见她真的软硬不吃，顾三和刘翠香心中虽然愤恨，但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灰溜溜地从卧房退了出来。
“娘，我们今晚真的要睡柴房吗？”
顾三不甘心道。
“不是今晚，是以后都是。”
刘翠香刚张了张嘴，身后便传来顾长歌的声音。
两人：“……”
刘翠香和顾三最后有没有睡稻草顾长歌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睡炕确实是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