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
顾长歌看着宋清熟练的手法，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又是胳膊又是手的，也幸亏这苦肉计好使，不然都白受伤了。
“陛下，好了。”
宋清抹了抹头上的汗，抬起头来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长歌微怔。
这一刻的宋清，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仿佛不再是之前那个虽然精致但是毫无灵魂的皮囊了，反倒像是丢失已久的东西被他重新找了回来，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真真是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掌心的伤口被包扎得精致，足以可见宋清的用心程度，顾长歌再一想之前被谢垣处理的伤口，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的家人，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他们安然无恙，但是现在，你还不能被裴义看出来端倪。”
“我懂。”
宋清道，“他今日叫我过来探探情况，一是为了看您，还有就是为了看大将军，我若是空手而归，他反倒会起疑心。”
顾长歌轻轻摩挲着绷带：“既然这样，那就看到什么，告诉他什么。”
“什么？”
“你告诉他，我对裴王君爱得深沉，一往情深，半夜偷偷去冷宫就为了见他一眼。”
宋清闻言，表情顿时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僵硬，只是顾长歌垂着眸，并没有觉察他的异样。
“这是为何？”他有些不解。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顾长歌微微一笑。
宋清哦了一声，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脸上纠结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问出了口：“那……是真的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顾长歌不解：“什么？”
“您对裴王君真的……一往情深吗？”
顾长歌：“……”
她面无表情道：“你还是洗洗睡吧。”
……
宫里藏不住事，屁大点事转眼间能传得人尽皆知，裴义一觉睡起来，就听见外面洒扫的婆子在那里悄悄议论着。
“要我说这玉美人呐，还真是把自己当什么了，居然敢顶撞那昏君！”
“就是说啊！我听说啊，那昏君当时脸就黑了，直接让他滚。”
“啧啧，滚算什么，要我说，得亏这人是玉美人，要是换做别人，怕是现在尸体早就凉透了。”
裴义听着，眉毛缓缓皱了起来。
他刚打算说什么，心腹已经小跑着过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宋清的？”
他一边拆，一边问道。
还没等心腹说话，纸条左下角的“玉”字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裴义一目十行地看完，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纸条上说的，就是那两个婆子正讨论的事。
玉美人晚上打着担心女帝的旗号去看望她，谁知却正好在路上撞见偷偷从冷宫回来的顾长歌，顾长歌直言她对裴霂一往情深，玉美人不过是替代品。
玉美人受了刺激，居然顶撞了她几句，然后伤心离开。
隔天这件事就被路过的宫人传出来了。
“真是荒唐。”
裴义将纸条缓缓攥紧，嗤笑一声：“既然得不到，那还不如直接毁了，都打入冷宫了还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她舍不得么？”
“这顾长歌真是一如既往地毫无长进，倒是我高看她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这裴霂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她如此魂牵梦绕？你去派人盯着点儿。”
他随手将纸条揉成团丢弃在一边，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心腹急忙将之捡起来，说了一声：“是。”
……
宫里其实枯燥得很，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可以逗乐的事，那些宫人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再加上顾长歌的有心推动，一时间玉美人和冷宫里的那位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茶余饭后都在偷偷地谈论着，这才几天不到已经流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并且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匪夷所思。
裴霂脸色不大好看，顾长歌面露愧色：“我没想到他居然在后面跟着。”
气氛有点凝滞，谢垣在两人中间打圆场：“宫里人多眼杂，你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就算这次不被玉美人发现，以后说不定也会被别人发现，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解决一下这件事。”
“这几天，冷宫周围时不时会冒出很多陌生的气息来，想来应该是裴义的人，他对我起疑了。”
顾长歌闻言，当即脸色微变，细细感受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
“现在没有。”
谢垣说，“他们会不定时地出现，神出鬼没，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消失，我的行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还不能轻易出手。”
顾长歌皱着眉：“你们要不搬出来吧？”
“搬出来？”
裴霂眉尖一挑，“搬去哪里？”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不一样的意味，顾长歌心里一突，面上却丝毫不显，坦坦荡荡地直视着他：“搬出来，冷宫不能待了，裴义生性多疑，他现在之所以派人来盯你，大概率是看出来你可能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我才能如此的…‘一往情深’。”
她最后四个字说的有点艰难，“如果放任那些人继续盯着你，万一哪天真被他们发现了蹊跷，事情就难办了，索性你过几天直接搬出来，就说终于被我打动了。”
裴霂沉默不语。
照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下他也不再犹豫：“行吧，你过几天安排一下。”
顾长歌大喜过望，但是为了不让他看出来点什么，还得辛辛苦苦地憋着笑，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好，我这几天先在后宫看看，哪里有比较偏的院子。”
“嗯。”
顾长歌简直心情愉悦。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她从中作梗，目的就是为了让裴霂不得不从冷宫里搬出来。
系统说过，想要培养感情，离得远了可不行。
她现在急需好感度来救秦时月的命，所以只好算计了裴霂一把，其实这样对他们也方便，最起码不用晚上偷偷摸摸地跑去冷宫，做贼一样。
这次是被玉美人撞见，下次就指不定是被谁撞见了。
这一把，裴霂结结实实地栽到了她手里。
顾长歌心情很好，因此也没注意到她转身的瞬间，裴霂眼中流露出的略有深意的目光。
两天后，宫里又传出了另外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