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耐心地听她推荐，几对袖扣躺在红丝绒的盒子里，灯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显得愈发高级，让人挪不开眼睛。
“您看看哪个更加合您心意？”
导购将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顾长歌目标明确，虽然这些袖口都很好看，但是有一对黑曜石质地的最让她满意。
她刚打算伸手将之拿起来细细观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长歌？”
温温柔柔，甜甜腻腻。
顾长歌面无表情地转身，对上顾萱一张“惊喜”的脸。
“真的是你！”
似乎完全没有看出来自己并不被欢迎，顾萱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想拉顾长歌的手。
顾长歌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部苏醒，她刚打算躲开，眸光一瞥，突然就改了主意，两只手都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就等着顾萱来拉。
她怎么不躲……？
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动作，顾萱脸上的惊喜僵硬了一分，偏偏这时候那道白色的身影接近了过来，她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拉了上来，两人心里同时泛上恶心。
“……长歌。”
白挽云声音微颤。
“好巧啊！”
顾长歌装作才看见她的样子，“您和小萱也来这里逛吗？我一个人来给朋友买件礼物。”
听到这话，白挽云心里突然酸涩了一下。
一个人……
长歌明明也是她的女儿，结果她和小萱逛街，长歌却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顾萱一眼就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忍不住暗中咬牙。
她手上使了劲，指甲也颇有技巧地扣回来，狠狠掐着顾长歌的手背，面上却是带着柔柔的笑容，亲昵地揶揄：“看袖扣啊！天哪，长歌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还打算再说什么，却感觉手被反握，然后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好像骨头都要碎裂一般！
顾萱猝不及防，没忍住从唇间溢出一声痛呼，脸色都随之扭曲了一瞬。
白挽云扭头看过来，顾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顾长歌比谁都快，关切道：“怎么了？”
顾萱：“……”
同时面对两人关切的目光，顾萱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硬生生地扯出笑：“没事，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这么不小心啊！”
顾长歌惊讶：“看来小萱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点，不然小心舌头被咬掉！”
顾萱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维持着笑意，一边从牙关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一边暗中使劲想把手从顾长歌手中抽出来。
然而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很显然顾长歌就是那个难送的神。
她的手看起来细细长长的没有什么力量，此刻却像是两把铁钳一般将顾萱牢牢禁锢住，让她挣脱不得。
“啊疼！”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顾萱就算再能忍现在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感觉要是再忍着，两把手就真的要被捏碎了！
她娇呼一声，脸色痛苦，眼眶里已经含了两包将掉不掉的眼泪。
“怎么了？”
白挽云问道。
“没事……”
顾萱声音小小，却藏着大大的委屈。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两只手现在正在微微发抖，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疼：“长歌应该是和我闹着玩的……”
白挽云拧了眉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也是表情茫然，她疑惑地抬起手来，恰好露出两个深深的掐痕，泛着殷红的血色，已经有点破皮了。
顾萱不可避免地也看见了那两个弧形的痕迹，她一僵，顿时有些心虚地瞥了白挽云一眼。
失策了，刚刚太冲动了，倒是忘了会留下痕迹。
她赶紧低头想从自己手上也找出点痕迹来，然而顾长歌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两只手除了微微发抖，什么都没有留下。
顾长歌转着手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白挽云展示着痕迹，嘴上替顾萱解围说：“啊不好意思小萱，可能是因为我的手太糙太硬，不小心绊到你的指甲，把你弄疼了。”
这话听起来是解围，但是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那深深的红色痕迹，哪里是绊到就能留下的？
白挽云也不是傻子，她没有当场点破，但目光却有些异样地看了顾萱一眼，顾萱心里直接打了个突，差点咬碎一口牙。
怎么顾长歌现在这么难对付！
面对她阴沉的目光，顾长歌灿烂一笑，讽刺意味十足。
上次在银鹤楼的仇还没有报，这次又被压制得死死的，顾萱只觉得血压蹭地又上了一大截。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像把一口老血都跟着咽了下去，这才重新撑起笑容转移话题：“长歌你还没说呢，买袖扣是不是真的为了送男朋友啊？”
“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大关系啊。”
顾长歌同样摆着笑脸，说得话却是毫不留情面。
“……”
忍住，忍住。
白挽云还在一边，顾萱还要维持自己的人设，她强迫自己不要生气，柔柔地道：“原来是害羞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和妈妈可以帮你一起挑哦。”
白挽云闻言，脸色缓和了一点。
顾萱再接再厉，体贴道：“可是这里的袖扣都是很贵的，每一对都在六位数以上，长歌要是实在喜欢，我倒是可以替你买的。”
她补充道：“我们之间不用太客气。”
“真的吗？”
顾长歌大喜：“既然小萱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真的不客气了！”
蓦的，顾萱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下一秒，顾长歌便说：“这几个每一个我都好喜欢啊，我这个选择困难症真的没法选择……”
顾萱想要打断她：“我可以帮你选……”
“你可以帮我全买下来？太好了！您帮我都包起来吧！就刷这位小姐的卡！”
导购在这一瞬间展现出了绝佳的业务能力，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前摆出来的所有袖口都完美地包起来，然后宠辱不惊地放在了顾萱面前，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就算是顾长歌也一时哑然：“……绝。”
顾萱：“……”
她看着柜台上精美包装的几个袖口，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