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床榻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爆发出一阵咳嗽。
“醒了?”
秦时月还没有从迷蒙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床幔外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
她愣了两秒,才猛然坐直了身体,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肩膀上的伤口泛着疼痛,但是她却根本无暇顾及。
她微微眯起了眼,透过半透明的纱幔,隐约可见外面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女子。
“这是哪儿?”
秦时月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到了一定的地步。
“那边有水。”
外面的女子头也不抬,只淡淡道。
秦时月直觉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眼角瞥见床边果然放着一个杯子,她一伸手两只拿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你倒是不怕我下毒。”
顾长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要是想害我,我现在也不会醒来了。”
秦时月说。
喝了水,她终于慢慢地完全清醒过来,眼前浮现出那日的晚宴,她被那坑爹的女帝害得挨了一刀,当即中毒昏迷。
脑中灵光一闪,秦时月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到底属于谁:“你是…!”
顾长歌站起了身,向这边走来:“别乱动,你躺了几天,身体还有点虚,先好好休息一阵。”
“我怎么可能能醒来!”
秦时月又惊又怒,当即有些口不择言,“七星草根本没有解药!”
说完才自知失言,脸色一下变得有点难看。
“哦,看来你早知道那匕首上涂了什么,刺杀我的事,你也掺合了一脚啊。”
隔着纱幔也看不清外面女子的脸色,听她声音也听不出喜怒,秦时月忍不住捏紧了身下的床单,警惕地盯着那靠近的人影,心里却有些奇怪。
这女帝,为什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秦时月。”
顾长歌站定在床前,并没有撩起纱幔,而是就在外面自顾自地说道:“暗影堂背后的事,我全知道,你被裴义骗了,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秦时月大怒:“你在说什么!”
“不要激动。”
顾长歌安抚,“你先见几个人吧。”
说着,她便撩开了纱幔,转身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你们进来。”
门吱呀响了一声,一道人影率先冲了进来,在秦时月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将她紧紧搂到了怀里。
“娘……”
秦时月绷紧了身体,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向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疑惑道:“你是?”
裴霂看着她,终是缓缓开口,道出一句:“别来无恙?”
秦时月瞳孔骤然缩。
……
小太监慌里慌张滚进来的时候,太医正在悠闲地品茶。
他原以为自己被困在这里定是死路一条,没想到那昏君还真以为凭着她自己的什么狗屁气运,能解七星草的毒。
结果呢,这都过去几天了,大将军一点好转也没有,女帝却哪里都不让他去。
刚开始他还整天怕的要死,生怕那位祖宗一个想法就地将自己埋了,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帝反倒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一般,他也渐渐地放下心来,悠闲地在这里呆了几天,安逸的很。
所以小太监说第一遍的时候,他并没有听清。
“你说啥?”
太医微笑着问,抚着胡须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好茶。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哐当——
茶杯落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片。
滚烫的茶水溅了太医一腿,他却完全不觉,只瞪大了一双浑浊的双眼,胡须都跟着颤动起来:“你说什么!”
“陛下让你过去,说大将军醒了。”
小太监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
“这,这……”
太医确认道,“现在?”
“嗯。”
得到了肯定得答案,太医慌张之余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无比确信,七星草无药可解,但是眼前得这个小太监居然说大将军醒了?
这怎么可能!
小太监看他团团转,有些为难地低声催促:“……陛下说了,让您快一点……”
太医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好好好……”
依照那昏君的性格,若是去的迟了,说不定人头不保!
他一路上心情复杂,以至于到了地方都没有反应过来,竟是不等人通报一声,就直直地闯了进去。
“太医看来很心急啊?”
顾长歌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他一副魂不守舍得样子,忍不住出言调侃。
身边冷不丁响起了声音,太医才猛然惊醒,一看周围的情况更是吓了个半死,魂儿直接飞了一半,膝盖一软便噗通一声砸到了地上:“陛下饶命!”
顾长歌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疼,没想到太医老胳膊老腿了,居然能跪得如此丝滑。
她慢声道:“无碍,起来吧。”
颤抖的动作停下了,太医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无碍?
这是那暴君应该说的话?
顾长歌看他样子心里就大致有了猜想,哭笑不得道:“起来吧,来看看大将军。”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纱幔,示意太医过来。
太医这才将信将疑地爬起身,脚步踉跄地走近了些。
秦时月果然已经醒了。
就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好,面容憔悴地靠在塌上,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臣……先要给大将军把把脉。”
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长歌让开身,将位置让给他。
太医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搭上了秦时月的手腕,屏息凝神大约半分钟,一张老脸上已经满是震惊的神色。
“这…这……”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嘴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以外,秦时月体内七星草的毒居然完全解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那什么“天命之子”的气运,当真如此好使?
“太医,怎么样?”
顾长歌微笑着发问。
太医急忙松开了秦时月的手:“回陛下,大将军已无大碍。”
那声音里已经不自觉地带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恭敬来。
顾长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当即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