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和哈瑞先行回到了伊丽莎白街。
将车停下,推开大厅厚重的玻璃门,与罗珊打招呼之后,踩过楼梯,来到二楼风先生的办公室。
哈瑞推门而入,开门见山:
“达维死了。”
风先生听见这消息,微微将头抬起。
他放下手中端着的咖啡,沉默了会。
他开口道:
“意料之中。这是个烂摊子。”
阿诺将那张报表递给风先生。
风先生接过报表,扫了眼:
“这是嫌疑对象?”
“他在维达死的那个晚上在工厂值夜,今天人请假了。”哈瑞解释道。
“一个超凡者?”风先生靠着椅背。
“很可能是超凡者。”哈瑞眯着眼睛。
风先生站起身,对着阿诺嘱咐道:
“去二号办公室找杰。而后在门口等我。”
阿诺点点头。
他走了几步,敲响了二号办公室的门。
杰打开门。
身上穿着黑色无袖马甲。内里是白衬衫。
他那双深暗的眸子望着阿诺。
“怎么了?”他问道。
“风先生让我找你。他要我们门口等他。”阿诺解释道。
杰点点头,伸手从门旁衣架上拿下风衣,披在身上。
两人结伴走下楼梯,在事务所门口等着。
等了许久。
杰好像在找话题,他低声问道:
“超凡者?”
阿诺微微点头:
“或许是的。”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条遍布了肉眼看不见的血迹的街道。漫长,幽邃。从一头到另一头。
或许只有超凡者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吧。他心想着。
杰低沉的笑了笑。
风先生开着辆福特t型车停在两人面前。
黑色的福特t型车。
两人上了车子。
风先生递过来份资料:
“我和哈瑞好好聊了聊他所看见的事情。关于那活了的机器,那背后有这个组织。那组织的名称叫做伟大之恩。”
“伟大之恩?”杰重复道。
他微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记得这个名字。前几年有个案件。一个男人被发现死在了衣箱子里。”
“是的。”哈瑞咬着烟斗。
他咧咧嘴:“你记性还算不错。没有在旧书堆里烂掉。”
伟大之恩?没有听说过。阿诺凑过去扫了几眼这份资料。
这资料是手抄的,是伟大之恩信徒的能力:
“阶层一的基质是水。已经展露能力为:对于水的初步掌握(包括限制,溺死等),疑似还可以通过水来传递消息。”
“阶层二的基质是身躯。肉体坚固,难以摧毁。”
“阶层三未知。”
“应该警惕,他们都是狂热的宗教分子。”
............
格林兰特区。下午二时。
风先生开车停在了牛白街的入口处。
牛白街的过道过于狭小,车辆无法进入。阿诺等人下了车,徒步进入牛白街。
阿诺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可怕的地方。甚至比自己做钟表学徒工的时候,面对的那条街道更加可怕。
地面是泥泞的,靴子踩在地面,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滑腻感觉。没过多久,鞋帮就沾满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泥。
一筐筐蔬菜和水果,摆在狭窄的人行道上,表皮腐烂,看上去软塌塌的。空气中充满像是肉店里的臭味,粪便,内脏的味道。像是毒气般在鼻腔炸开。
忍不住了...阿诺从风衣内衬拿出瑞克赠与的口罩带上。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病弱的小孩子与饥饿的女人坐在台阶上。一双双眼睛从开在街边的地下室的肮脏小窗户望出来。
巷口深处,阴暗之中。有着男人们在窃窃私语。不时投射到阿诺等人身上衣服的目光,像是刀刃般锐利,带着浓浓的恶意。
风先生不知道从身上的什么地方,摸出了把类似冲锋枪的东西。
黑黢黢的枪口,冰冷的枪身。
男人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深处。
风先生又是一抹,冲锋枪消失了。
阿诺并没有发现风先生将冲锋枪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风先生的能力么?纳戒?阿诺猜测着。
街道两旁的建筑,门框顶上有着污浊的木牌。
众人数着木牌上的数字,跨越了长街。
他们终于来到牛白街1178号前。
三四层高的棕色房子。破旧的双开式大门微微敞开。内里是黑沉沉的。
上方悬着个煤油灯。门框处有着残破的雕花门饰,内里的灯光将这残留的部分照的透亮。
仿佛张开的大口中露出几颗牙齿,而门框之中是黑色的隐秘世界。
阿诺的呼吸有些不由自主的有些急促,心中起了波澜。
手指搭在送葬者上。感到阵冰冷坚硬的感觉。
肩膀上猛地传来触感。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肩膀。
阿诺猛地回头,却看见杰那张仿若雕塑般的面孔。
他微微笑着:
“不要紧张。”
阿诺深呼吸了几下。
哈瑞推开门。
大厅之中破败不堪,满是恶臭。墙面破碎,露出的部分也早已变得漆黑,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大厅中有四个房间。
众人来到三号房间前。黑色的房门紧紧关着。
风先生站在门前。
他低沉嘱咐着:
“我先用能力窥视下其中的情况。阿诺你时刻注意房门的情况。杰你时刻准备攻击。”
风先生将手悬在半空中,微微眯着双眼。
无由来的,凝滞的大厅中,突然起了风。
淡淡的微风吹过众人,无孔不入般自门缝钻入。
“房间中有八个人。两个成年人,六个孩童。”风先生压低声音说道。
风先生对着杰微微点头。
杰向后退了步,微微屈身。他对着风先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做好了准备。
风先生摆动手臂,无声的迈开步子,抬手就要敲门。
阿诺突然脑中闪过刺痛,这是灵给他的预示!
心脏砰砰砰的疾速跳动,攀升的血压让额头上的血管像是要炸开一样。
发生了什么?阿诺的眼睛猛地扫过周围。
门缝中闪烁过黑影,并在逐渐加深。
有人靠近了门口。
阿诺伸手拦住了风先生。
风先生向后退了两步,按住正装,眯起眼睛。
吱呀!门开了。
工人开了门。
身穿带着污渍,洗的退了色的工装服,隐隐约约能看出原来是蓝色的。
他很是显老,头发花白。面孔所有的褶皱里都是悲哀与辛劳。
工人向前两步,随即将门微微掩上。
在转瞬即逝的缝隙里,阿诺看见了门后的景象。
狭小的屋子,一张床,六个孩子,一个麻木的女人。
工人见得门口站着的几人,微微愣了愣。
“道格?”风先生问道。
道格看了看风先生。
“是的。”道格点点头。
他抓了抓脸:
“你们是谁?”
“我们是侦探。”风先生的手按着正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隐约可以听见风声。
风先生严肃的问道: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工厂值夜班。”工人慢慢回答,“怎么了?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风先生盯了盯道格,他偏头问向阿诺:
“用用你的预示能力。看看他这个样子是假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阿诺摇摇头:
“我能看出他刚刚从床上爬起,他中午吃了芹菜。左手曾经受过伤。但是他是不是假装我看不出来。我的能力是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的预示,不是测试人言语的真实性。”
风先生看着道格。
他的表情郑重:
“我们怀疑你和一场死亡案有关系。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场死亡案?”道格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现在要去街上买些蜡烛。家里的蜡烛用光了。”
风先生给哈瑞使了个眼色。
哈瑞掏出手枪,将子弹上膛。
“跟我们走。你看的出来,没有第二个选择。”哈瑞语气不善起来,“如果你心中没有隐瞒之处,你有何必推辞?”
道格偏头看着阿诺手中持着的带着银白色光泽的冰冷枪械。
他的语气松弛了:
“好吧。”
就这么答应了?阿诺有些难以置信,他松了口气,但是并没有将手从送葬者上移开。
哈瑞从大衣口袋拿出了副手铐,扣住了道格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