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挥动了斧头。
工头失去知觉倒在地上。血像水管被割断一样涌出,在地上流淌。
哈瑞抽下工头腰间的皮带扎紧工头的残余肩膀,为他止血。
马丁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哭号着。
机器的另一端正吐出了一堆碎片:衬衫碎片,手指,血肉。
哈瑞将哭号的马丁与昏迷的工头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周围的女工如同受惊的鸭群,被驱逐的鸡群般四处逃窜。
彭!
水泥地撕裂开来,碎片到处乱飞。
阿诺瞠目结舌。
嗡嗡嗡!机器主轴疯狂转动。皮带猛然抽紧,发出尖利的摩擦声。火花在外壳噼啪作响。
机器正越来越高,庞大的阴影朝着天花板。
它拖着条长长的帆布舌头,瞪着煤油灯的双眼。滚筒成了它的牙齿,喷出的蒸汽如同它的鼻息。
挣脱地面束缚的机座晃动着。将地面碎石碾的吱嘎作响。
机器缓缓的移向阿诺。
这是什么东西?异世界版本的变形金刚?阿诺眯起眼睛。
他对于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先行后撤。
正要向后退去,却看见哈瑞向前。
哈瑞的灰色眼睛扫过阿诺的举动。
他拿着烟斗:
“根据协会的条例。如果不战而逃,并且对象对于外界造成较大损害。可能会上审判庭。”
没办法,先看看情况吧...阿诺自腰间枪套拔出送葬者,对着机器抬手就是一枪。
轰!
子弹打在机器冰冷的外壳上。火花乍现,机器的外壳凹陷下去数个小圆坑。
损伤太小了...阿诺的目光隐蔽的扫过子弹造成的损伤。
他折开枪膛,从枪套中摸出带着诡秘图案的附魔子弹装入弹膛。
呼!机器的帆布舌头带着滚烫的蒸汽猛地朝着阿诺头部卷来。
阿诺的双目带上蓝光,在澄澈之眼的帮助下,弯下身子,成功避开。
单膝跪在潮湿的地上,单手举枪。微微眯眼,顺着膛线,对准机器那双煤油灯的昏黄眼睛。
彭!枪声骤响如同雷鸣。带着诡秘花纹的子弹穿透空气,带着古怪的花香,狠狠扎入机器的双眼。
啪!煤油灯破碎。机器自两个滚筒中中猛然喷出一大团蒸汽。
蒸汽自狭窄的口子喷出,隐约带着痛苦。
阿诺感觉到那机器貌似失去了些什么,澎湃的气势低沉了。
见得附魔子弹确实有效,阿诺再次眯起眼睛,手指就要扣下扳机。
汹涌的蒸汽被喷出,充盈在空气中。
浓浓的白雾遮挡了阿诺的视线。
看不清楚其中的状况,阿诺微微眯眼,小心戒备着。
蒸汽很快凝结为水珠。机器的身姿展露了。
它那厚重的方块状的机脚如同猫咪般扣住地面,朝着工厂的墙壁横冲直撞。
它正在逃跑!阿诺脑海中穿过这么个念想。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观念。阿诺举枪对准机器。
手指连连扣动。
附魔子弹击打在机器外壳上。
中枪的外壳只是凹陷,并没有像是击中眼睛般带来效果。
被连连击中的机器奔逃速度极快。它将沿路的机器与挡路的女工撞碎。在地上擦出了一条血肉的道路。
机器撞碎墙壁,消失在路上。
阿诺放下了送葬者。
哈瑞眯着眼睛。
............
两人乘车去找了最近的安保部门。
姗姗来迟的安保部门成员头顶带着钟形的黑色头盔,处理着工厂的后续事项。
哈瑞和阿诺开着车子。带着两位安保部门成员去了达维死亡的那房子。
这两个男人进了屋子,很快就面色苍白的出来。
带着眼镜的男人声音很是干涩。
他的小喉结艰难的上下起伏,脖子处的血管明显了些。
他面色苍白了几分:
“我的天哪!这简直像是肉类加工厂的情况。......抱歉。”
他转到一边弯腰吐去了。
站着的那男人不安的摸着额头:
“我们回去找些医师。他们,他们需要一副担架。”
“我觉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箱子。”哈瑞手中握着烟斗。
“黑夜在上啊!”男人发抖,“太可怕了。”
“维达是怎么死的?”男人问道,“欧文夫妇让我问你们。”
他摸了摸头顶那钟形的黑色头盔,不确定的问道:
“是被大锤子砸死的么?”
阿诺眯着眼睛:
“他是被活了的机器用滚筒砸死的。”
男人辩解道:
“这不可能。先生。机器是机器,它们依靠着蒸汽作为动力,用机械结构,它们是科学。”
哈瑞抽着烟斗:
“没有人让你相信。但这是事实。你看见工厂中那条血肉模糊的道路了么?”
男人的面色苍白了,他想起了那条血肉的道路。
他身躯颤动了。
唔!
他的喉咙中猛地发出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呜咽声。
哈瑞和阿诺在车上坐着的时候,哈瑞偏头望着那依然站在街边的安保部门成员。
他看着那安保人员像是着了魔样的怔怔站着。
从鼻子中喷出烟气,他微微眯眼。
“人只能知道那么多而活着。这是造物者给与的仁慈。”
阿诺想起了前世的克苏鲁神话中的名言。
“这个世界最为仁慈的地方,莫过于人类思维无法融会贯通它的全部内容。”阿诺情不自禁的说着。
哈瑞怔了怔。
他手中拿着烟斗,上下打量了阿诺。
“难以置信。”哈瑞吐着烟气。
他踩下油门。
“哈哈哈。”空中传来了哈瑞那像是夜枭般的笑声。
............
身穿整齐黑色正装,打着花领结。头发规整的男人站在工厂破口附近,身旁跟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
“会计。汇报损失。”爵士面色发青。
“死伤二十个女工。损失了四十八台机器。其中三十六台可以修复,但是十二台彻底报废。还有墙壁维修的费用,锅炉过量排气的维修。以及女工的安抚费用。”中年男人面对着手中的报表。
中年男人顿了顿:
“还有工头的医疗费用。”
“什么?”爵士皱起眉头,“工头怎么了?”
“他少了个胳膊”会计点头,“现在正在医院中。”
“把他裁了。我可不需要个断手的工头。”爵士斩钉截铁,“随便找个人当新的工头吧。”
“还有,别支付工头的医药费,让他自己付去。”爵士眯着眼睛,手指搭在木杖顶端。
“......是,先生。”会计缓缓点头。
爵士不再言语。他站在破口附近,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