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阿诺所在的无法者小队外出执行了三人份的晚餐送达服务。城南殡仪馆的送葬者先生将这三人安排进了一场交通事故中。
在约莫凌晨五点的时候阿诺离开了无法者小队。乘着天色微亮,阿诺按着帽子前往恶龙酒吧。
凌晨五点的恶龙酒吧已经临近打烊,最后一批喝的醉醺醺的客人,脚步踉跄,摇摇晃晃的出了酒吧的门。
侍者们正在清理着桌面,擦拭落地窗的玻璃。
汉先生坐在远处,手中拿了本封面漆黑的书本。一晚上没睡的汉先生似乎并没有多么的疲惫,他的绿眼睛闪烁着灵敏的光。
他抬头语气轻柔的说道:“阿诺先生,我想你需要的是咖啡而不是酒。”
阿诺强撑着困意,整个身体倾倒在座椅中。
他轻声问道:“汉先生,你知道哪里有仪式银刀贩卖么?”
汉先生合上手中的书本,绿眼睛扫过阿诺的全身。
他嘴角噙着笑意:“仪式银刀上千刀起步。”
上千刀?我身上只有一千刀,不好意思,打扰了。阿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来得去做几个钟表,过几天再来了...他强打起精神,正抬腿要走。
汉先生叫住了阿诺,抬手打了个响指。
他对着前来的金发女侍者耳语了阵。
金发女侍者很快带来了个木盒子。木盒子通体漆黑,小小的约莫一个手掌长,四指宽。
汉先生将木盒子顺着桌面推向阿诺。
阿诺迟疑地打开了木盒子。
木盒之中,盒底垫着红色缎布,布片上面是把闪烁着银光的小匕首。没有刀刃,通体纤长。
闪烁着紫色的木头构成刀柄。
阿诺有些茫然的将短刀拿起。
这是仪式银刀?感觉不是很重么。
“这把仪式银刀送你了。”汉先生轻描淡写说道。
阿诺将短刀放回盒子。
“为什么送我?”阿诺迟疑道。
无端送上来的东西可不能要啊。前世诈骗的报道可是很多啊,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汉先生注视着阿诺的眼睛:
“算是某种报答。”
“某种报答?”阿诺迟疑道。
汉先生抬手指了指角落里擦拭着酒柜的侍者。
阿诺仔细看了看,认出这人就是瑞克。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却不再是某种僵硬的像是面具的笑容,而更加像是卸去沉重包裹之后真诚的笑意。
瑞克注视到阿诺的目光,俯身行了一礼。
“瑞克再也不用痛苦的看着他父亲那副可怜的样子。”汉先生低语道,“这仪式银刀就算是我送你的。”
“这不一样。”阿诺抬高了声音,“协助杀死那怪物已经用关于失控与失败的信息弥补了。”
上次的交易已经完成,额外赠送而来的仪式银刀总给人一种阴谋的感觉。
况且数千刀的价格并不是特别多,多做几次钟表就能获得了,何必冒这可能的风险?
汉先生颇有些头疼的摸摸额头。
他看了两眼阿诺,平淡道:“忘了和你说了,这把仪式银刀是瑞克试手的时候做的,有着缺陷。最多只能用两三次,就报废了。我也是出着与其扔进垃圾桶,不如送人的想法那给你的。”
“真的?”阿诺怀疑的看着汉先生。
汉先生微微颌首。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去买把银刀吧。”阿诺礼貌的拒绝了。
废话!这种有着缺陷的仪式银刀谁敢乱用啊?阿诺心道。
“拿着吧。”瑞克的声音。
阿诺猛地转身却看见了瑞克。
他面容上的微笑收敛了,目光由平和转为郑重与严肃。
他郑重道:“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东西。”
“你没有亏欠东西。”阿诺平淡道。
“你和汉先生之间没有互相亏欠。但是我觉得亏欠了你。”瑞克声音悄然。
他的脸上逐渐攀上真挚的笑意,眼底是一片真挚,一片诚恳。笑容就像是乌云尽去的天空般澄澈。
瑞克低语道:“收下吧。这是我的感谢。”
阿诺微微叹了口气,他接过了这盒子。
如果瑞克这样的表现是虚假的,那么这人的表演水平几乎就是前世的影帝级别。
“谢谢。”阿诺将盒子拿稳,转身出门。
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半转身子询问道:“这仪式银刀没有缺陷吧?还有,这真的是你做的?”
“没有缺陷。”瑞克轻笑着。
他微微俯身行礼,双眼的笑意中夹杂着浓重的自信:
“我的基质是知识。”
阿诺不是很绅士的眨眨眼,推门出去了。
他回到了地下俱乐部的房间中,回忆着流血之手的仪式内容。
“流血之手:在正午的时候,点燃四色蜡烛,用仪式银刀画圆。用仪式银刀沾水在双手绘制图案。使用的时候割裂手掌,将鲜血涂抹在手臂上,以此获取常人难以阻挡的力量。切记:每次使用后需要重新绘制。”阿诺复述了仪式的内容。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四个半小时左右。谢天谢地,还能稍微睡一会儿。
他将盒子塞入床底,向后倒在床上。
我的基质是预示,瑞克的基质是知识。知识?什么的知识?
阿诺回忆起瑞克对付怪物的画面。瑞克从手中托着的黑盒子中拿出莫名奇妙的东西...光点...吸管...利刺。
阿诺再也承受不住困意,他睡了过去。
...............
阿诺在十一点左右被生物钟唤醒,严格来说,是肚子的饥饿感唤醒了他。
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去伊丽莎白街上随便吃了顿中饭,随后便回到房间中。
将房门反锁,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防备侍者突然的进入。
阿诺清空木桌,拿出已经完成充能的蜡烛。以绿(土)/东,红(火)/南,蓝(水)/西,黄(气)/北的次序放置。
从盒子中拿出仪式银刀持在手中。面前的放了个装这清水的木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滴答一声,正午到来。
阿诺伸出银刀,从东方围绕四个蜡烛逆时针画圆三次,蓝白色的光芒自银刀顶端汹涌的喷出,围绕银刀的轨迹形成了圆。
清水微微发蓝。
持着银刀往木碗中一搭,沾上了水,无刃的银刀如龙蛇移走,麻利的在双臂绘制起复杂繁复的图案。
清凉的感觉穿过皮肤,又像是海浪般带来重叠的触电般的感觉,一层层不停息的侵入骨肉。
图案由刀尖画下最后一笔。
阿诺看了看双臂。双臂上一片光洁,水迹渗入皮肤,从外表看不能看见丝毫的图案。
仪式完成了。
阿诺持着银刀,干劲利落的划破了圆。
无形的力量悄悄散去,蓝白色的光芒破碎在空中。
阿诺放下仪式银刀,用手指甲划开了掌心。
鲜血涌出,几道血痕缓缓流出。
阿诺将鲜血往手臂处一抹。
鲜艳的血红色渲染出繁复的图案。睁开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毁灭质感,目光像是可以撕裂一切。
阿诺喉咙上下动了动。他对着木桌来了一拳。
猩红的光芒划破空间的阻拦,在木桌上穿透出个圆形的窟窿。边缘整齐就像是刀削。
阿诺后退两步,坐在床边沉吟着。
流血之手的作用时间中,双手几乎成了某种利器。全力挥击应该可以穿透墙壁。
鲜红色的图案缓缓散去,阿诺回过神来,面色苍白的望了望木桌。
下次再测试威力的时候,还是在外面吧。
他清咳了声,将边上的书本挪过来,遮挡住圆形窟窿。
等有钱了,和破碎的石砖一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