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避难所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早早的起来开始一天的训练。只是这次没训练多久几人都停了下来。
“浩亮,你说这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师们从来没有这么多天不上课的。”易淳小心翼翼的对浩亮问道。身形不大,脸颊瘦长的他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实际上他的成绩却是排在班级第二的,从明面上来说这意味着除了那几个年龄比较大,从战前一直活下来的老兵以外,他是避难所里综合实力第二的人。
虽然打不过浩亮,但作为一直跟随着对方的小弟,浩亮平时其实很好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天前开始,浩亮的脾气突然变的有些暴躁和喜怒无常,常常是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发脾气。好像只要说到排名啊,离玄啊之类的,浩亮就会瞬间发怒。导致他现在跟浩亮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触怒了对方。
易淳自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离玄把浩亮狠狠揍了一顿。
“我哪知道,老师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但是他们既然不说,那我们问了肯定也问不出什么。”
一片沉默,不安在几人之间像病毒一样传染蔓延。
穆恩见气氛不对,哈哈笑着搭住浩亮的肩膀,爽朗的笑声带着话语传来:“老师们做事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我们也不用担心,反正照常训练就好了。我可跟你们说啊,这几天我训练可没落下,你们的实力别被我超过了啊,到时候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穆式枪法。”说完还做了个举枪瞄准的动作,几人被他逗的大笑,刚才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待众人笑声渐息,穆恩继续说道:“要是你们实在想知道的话就去找惜怡问问嘛,反正她聪明的很,平时老是能猜到很多事情。”先是缓解同伴的情绪,然后给出建议,及团结了队伍又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案,这才是穆恩擅长的东西。
浩亮沉思片刻,也觉得穆恩说的有道理,也不多说废话,喊了一声走,众人都跟着他行动了,作为几人的老大,浩亮做事他们自然是要跟着的。
不多时,几人就在惜怡家附近找到了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小姑娘。
穆恩率先上前打招呼说道:“美女,坐这想什么呢?”惜怡其实并不算漂亮,小小的看上去像是微眯着的眼睛,稍显庞大的圆脸,都让她距离美女甚远。只是这并不妨碍穆恩为了对方开心的称呼。
“咦,是你们啊,这么多人一起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吧?”惜怡原本发呆中空洞无神的眼睛,被穆恩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一见到几人,立刻明白了几人的来意。只是她知道的事情要保密不能说,也就开始装糊涂不直接说破。
浩亮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好像在讨论谁上去问话,最后还是穆恩开口说道:“嘿嘿嘿,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啊,我们就是想来问问老师们最近是怎么回事?平时都巴不得我们每一秒都用在修炼上,最近这几天突然人都不见了,这也太奇怪了,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惜怡心下叹息,果然是为了这个事,眼神扫过众人,在浩亮的脸上多看了一会然后再转回来低下头摆弄着双手的指甲说道:“老师们肯定有他们的安排的...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事肯定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做的。”
易淳见此以为惜怡也不知道情况,就准备拉着几人离开,他比较注重实力,像惜怡这样实力垫底,又长的普普通通的女生,他是连多待一会都没什么兴趣。
浩亮也准备离开,只是穆恩感觉到了惜怡的异常,于是连忙拉住浩亮,对他说道:“惜怡肯定知道些事情,只是她好像不想说。他一直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去问问?”
对于惜怡喜欢自己的事,浩亮其实是知道一些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同学生活,偶尔的四目相对的时候,浩亮总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亮光。只是作为年轻一辈综合实力第一又长的帅的他来说,惜怡这样的确实没什么吸引力。只是听穆恩这么一说,他也感觉老师们可能真的有些重要的事情在瞒着他们。
一咬牙,浩亮目光柔和面带微笑,摆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来到了惜怡面前。以一种尽量温柔甜腻的声音说道:“惜怡,这么多年的同学,你要是知道什么事就告诉我吧,拜托了。”
惜怡在浩亮靠近时就开始面红心跳,待到浩亮的脸靠近自己时,跟是紧张的双手都不知觉的绞在了一起。什么保密啊,离玄啊,老师啊,统统被抛到了脑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其实也...也没什么,就...就是避难所要完了,然后老师让离玄一个人走了。”惜怡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看浩亮那温柔的眼神。也因此她没看到浩亮和另外几人的神色陡然剧变。
元封五人再次集中在一起开会。几人刚一坐下,雷伦就忍不住的先说道:“昨晚上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组织一次搜寻队,这次我们就去南方。我只带我的几个老兄弟,缩短来回的时间,加快搜寻的速度,争取在七天之内找些物资回来。”
几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苦笑,坐在雷伦旁边的益石拍拍雷伦的肩膀说道:“连我都觉得这个计划不行,先不说你们几个能否在几天内找到食物,未来几天避难所正是最混乱的时机,你们几个人留下来维持秩序都稍显不足,你现在还要把他们都带走,那整个避难所非得闹翻天不可。要说作用估计也就是给避难所的人们一点希望安定民心。”
雷伦眼见着自己想了一晚上的方案都没讨论直接就被否定了,也很是气恼,用力拍了下桌子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派队伍不行,不派队伍也不行,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元封看着雷伦言语带了些凄凉的味道:“我们本来就是等死,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用我们几个的命换避难所能安静的度过这最后几天。”
见几人又沉默下来,元封看着一夜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的御夕说道:“还是你来把基本情况说明一下吧,然后我们再讨论。”
御夕也不推辞,揉揉额头说道:“首先,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跟避难所的人民说明目前的情况。接下来的食物供给会很快断绝,我们瞒不住的,最好实话实说,希望这么多年的生活,能让人民相信我们已经尽力了。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这种情况下要让人民自己选择最后的生活方式,只是过程恐怕不会顺利。我们原本不准备使用武力保障计划的实施,但武力恐怕已经是必要的措施了。”
“其次是关于离玄的事,要是让居民们知道我们给了某一个人生存的机会,而让他们在这等死,恐怕他们是不会愿意的。这个我个人建议是对离玄的事不进行隐瞒。普通人跟离玄不熟,可能不会注意到他的消失,只是离玄的同学或许会注意到。”
说到此处,雷伦直接打断了御夕的发言,把昨天惜怡找他的事说了一遍。
元封微微一愕,摇头叹息道:“那只能希望她不会说出去了。”
御夕接着说道:“第三个问题则是人员的划分问题,到时候可能不会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和平的分成两部分。最坏的情况下避难所将会陷入武装冲突之中,希望有足够多的警备力量听从我们的命令。”
“我觉得吧现在计划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该留的火种我们也留了,接下来再怎么安排计划,当年那样的事该发生的也还是会发生。我们这么多年尽心竭力的我已经累了,最后的日子我宁可安静的死去。”御夕说完,益石第一个开口。
在他们几人中,单论教课的辛苦程度,益石确实是最辛苦的。他教授的是格斗,相比枪械格斗必须不断的对战,从实战中提高,这就必然的导致受伤事件层出不穷。每次上课,益石都要关注着几个学生,既让他们发挥实力,又要在严重的伤害事故发生前出手阻止。饶是如此,在训练中受伤的事还是数不胜数,离玄的那一身伤痕很多都是在训练中留下的。甚至还有几个天赋很好的孩子在训练时受伤,因为避难所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而得不到有效治疗,最后只能放弃修炼。益石所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雷伦听到这个提议也是心有触动,“我也觉得益石说的对,反正我们把我们该做的做了,至于事态怎么发展就不管了,反正都是死的话,我就当死前放个假了。”说完就看向元封,他也知道几人商量的结果通常都是元封做最后的决定。
元封听到这个提议也是一愣,继而似乎想通了什么,以手扶额大笑起来,没笑两声神情又变的忧伤看着众人:“我元封今年五十有六,前半生在市政厅工作打拼,曾经感叹同事奸猾也曾咒骂工作繁忙,每天忙碌都只是为了自己升职加薪。而后战争改变了一切,我逃进了避难所,在言冲将军的领导下做着还是跟原来类似的工作。直到那次骚乱的发生,我们几人平定了骚乱恢复了秩序,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应该做什么,我的责任是什么,那就是带领避难所的百姓艰难的活下去。”
元封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声音也变的有些哽咽,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曾浑浑噩噩,也曾肩负起避难所的希望;我曾给了百姓活下去的信心,也将带给他们死亡的讯息;殚精竭虑十多年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渺小这么无能。避难所能多延续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大家的辛苦工作。很荣幸今生能有你们相伴,希望有来世的话我还能认识大家。”说完面带微笑起身向几人深深一躬,眼泪却已是扑簌簌的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