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康古城墙外,东南西北各有一座炮楼,叶纵横来到南门一带的曲街,这里靠近码头,来往的商客较多。
虽然匪患横行,贸易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近半年来,李福隆为了保持九龙山的供给以及接受外来的援助,也放宽政策,让商贩在港口自由贸易,还胁迫部分遂溪的商人转移至此经营。
由于李福隆在海康发展商业,这半年的对外洗劫也少了些,但仍有些匪兵抢惯了,受不了山上清静的生活,又不敢在海康撒野,因此到处流窜作案,与造甲三的队伍常发生冲突。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东、西、北门都已关了城门,唯有南门还开着,供一些商贩挑着筐担出入。
叶纵横个子较高,穿着西装,与商贩们的装束格格不入。他压低帽子跟在一个盐商后面,那盐商雇了几个人拉着板车,车上是晒好的粗盐,用一个个麻袋装着。
卫兵穿着蓝灰色的军装,但军容不佳,表情凶狠,动作粗鲁,一看就是李福隆的匪兵。
叶纵横跟着车队走到城门的时候,两个匪兵围了上来。商贩作着揖送上一袋铜仙,看来已是常客。匪兵拿着枪,在盐袋上拍拍打打,突然将目光落到叶纵横脸上。毕竟,他在这个时空中太与众不同了,如鹤立鸡群一般。
为了不打草惊蛇,叶纵横长吸一口气,集中意念,使出了他新学的绝招——时间停止。他的功力极低,只能停住五秒左右,但已经足够了,这五秒时间,他身形一晃,飞奔到了城中。
五秒钟后,那门口的卫兵揉揉眼,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不耐烦地对盐贩道:“滚滚滚,天黑了还进城,赶着去投胎么……”待车队进去后,几个士兵骂骂咧咧地地将城门关了。
叶纵横的位置在南门曲街最繁华的位置,客栈、青楼、烟馆、赌馆都有。虽不够广州湾繁华,却也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他躲到暗处,用手捂住胸口,压抑着气血翻滚的感觉,还好,这次没有吐出血来,说明功力进步了。
他凝神听所有的声音,发现旁边的建筑里面传出女人的歌声和男人的笑声,看来是一处青楼。但这歌却不是琵琶曲,也不是雷剧粤剧,而是一种外语歌。而几个男人的声音中,有一两个声音似曾相识……
叶纵横正在考虑怎么进入这青楼,忽然一人冲进了他藏身的暗处,带着浓烈的酒气,扶着他身体就开始干呕,触碰到对方身体柔软,看来是一个喝多了的女人,酒气中还夹带着香粉的味道。
她的衣着很奇怪,浅色的长袍宽袖,背上背一个小包,头上是又高又宽的发髻,脸上涂的粉很白,嘴唇又红又小,也看不出相貌如何。
他虽然见识不多,但也认出了这种装扮就是日本艺伎!难道死对头石井四郎在这里?邓少华又在何处?胡梅的下落他是否知道?想到胡梅,他心里又是一痛。
那艺伎已发现叶纵横,吓了一跳,连连鞠躬,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全是日语,一句都听不懂。
后面似是跟来两个丫环,却是梳着辫子、穿着琵琶襟的中国少女装扮。其中一人劝道:“小姐,先回去吧,老爷们还等着呢。”
不知是不是借着醉意,那艺伎却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叶纵横,放声痛哭,哀求着什么。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低声道:“你会说国语或广东话吗?”见那艺伎一脸茫然,他又用法语和英语说了一遍。
谁知那艺伎听到英文有反应,她激动地道:“先生,我会讲英文和一点点广东话!”
“ok,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叶纵横用英文说道,边说边掰开她的手。
“先生,救救我,我是被人逼迫来到这里的,我不卖身,我要回京都……”那艺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用流利的英文哭诉道。
叶纵横心里一动,或许从她这里可以了解到一些情况?便低声道:“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那艺伎也挺聪明,忙道:“我回房间整理下妆容,三楼小田秋子。”说完,她赶紧跟着丫环们走了出去。
也许那两个丫环以为叶纵横是一个在暗处小解的男人,并未多看一眼,只是带着那艺伎匆匆离去。
叶纵横小心翼翼地从暗处出来,发现城内的安防并不严密。几间赌馆、烟馆、小妓馆生意红火,做着匪兵、商贩和工仔的生意。
远处有两三个没精打彩的巡逻士兵,穿着土黄色的军装,与徐闻保安团的款式差不多,看来是被排挤的海康保卫团,才做着巡夜这种无聊的苦工。
叶纵横趁人不备,足底一跃,直接上了二楼的走廊,再用手抓住屋檐,一翻身便到了三楼。他躲闪着来往的人,看着门上的名牌,终于找到“小田秋子”的房间。
他轻推房门,房间并没有锁。他以为会看到戴玉珠那种妓院头牌的那种古香古色的卧室设计,没想到推开后竟是原木的日式房间。
外间是一个小厅,煤油灯下,几凳矮小,墙上挂着日本画布挂、三弦琴、大折扇几上摆着几支高高的清酒,旁边有几只小的瓷酒杯。
叶纵横停在门口,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得不极其小心。
“おやすみなさい(晚上好)!”只见那艺伎从里屋小跑出来,一下子跪在叶纵横面前,将一双日式木屐摆放在他脚前。
叶纵横吓得手都去摸腰后的枪了。那艺伎却用结结巴巴的广东话道:“先生,我是秋子,晚上好,欢迎光临!”然后,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洗尽铅华的美丽面庞和极温柔的笑容,看卡去像一朵盛放的芙蓉花。
虽然叶纵横见过的美人不少,但这种经过训练的日本艺伎是专门为取悦男子而存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对男人的胃口,非常勾魂。
这个名叫秋子的艺伎现在换上了一件浅绿色的华服,似和服又不似和服,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半个胸部。叶纵横从上向下看去,心跳都加快了。
他是仿生人,可以控制身体欲望,曾经他也一度以为自己能战胜所有的生理需求,但随着经验的增加,他发现设计者居然给他保留了人类的情欲,或许是为了他将优良基因传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