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纵横哼了一声,将短剑没入鞘中,然后将铁棒扔到那年轻的俄国兵面前。他心想,要是他服输了,就饶他一命。没想到那俄国兵杀红了眼,起身捡起铁棒,再次向他的头部打过来。
这死毛子,给脸不要脸!叶纵横身子一侧,避过他这一棒,夺过他手中铁棒在手中,朝着他膝盖后弯便是重重一击,那俄国兵扑通一下便跪下了,痛得直不起身!
叶纵横握住首尾一用力,铁棒居然像甘蔗一样成了两截!其实铁棒中间已被宝剑劈出裂缝,所以才被他一下子掰断。
叶纵横高高举起那截断铁棒,便欲击杀这俄国兵,但看到铁门外那几个幸灾乐祸看戏的法国狱警,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俄国兵闭目等死,没想到铁棒迟迟没能落下来。
“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一个法国狱警激动地叫道。
“杀你老母x!”叶纵横怒火中烧,用力将手中的铁棒从栅栏的缝隙间扔向那个狱警,啪一声,重重打在他头上,鲜血直流。那狱警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另外几个狱警大惊,拨出枪来对准叶纵横。其中一人却道:“别开枪!三日后他便上断头台了,要确保他活着。再说,他还有用……”
狱警打开狱门,将叶纵横和剩下的四个俄国兵带到另一个空监室。
叶纵横浑身是血,一狱警带着他去洗澡换衣服。他手中紧握着那柄短剑,不肯交出。狱警也由他拿着。明后天还指望他杀更多的人,没武器效率会很低。
此时已是冬天,越南的冬天并不冷,但今天也只有十度左右,叶纵横打开淋浴,让冷水冲去身上的污血。狱警见他对温度若无其事的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感觉他是条硬汉,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仿生人对温度比较麻木而已。
叶纵横换上褐色圆领长袖衣裤,这就是囚服了。那些犯人都自带一件外套,他没有,也不觉得冷。想着要上断头台了,也没人要求他剃成光头。
他回到新狱室时,那四个俄国兵已经在那里了,三个腿部受伤的,已用纱布包了一下。四人见到叶纵横走进来,全身一颤,低下了头,与之前嚣张的模样截然不同。
俗话说,“横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叶纵横就属于不要命的。刚狱警告诉他们,三天后叶纵横就要上断头台了,更令他们心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如西贡富家公子哥似的华人,居然犯下几重滔天大罪!
叶纵横靠墙坐下,闭目养神。
“要烟吗?”刚才那个与叶纵横打斗的俄国兵拿来一盒香烟,他居然会说法语。
叶纵横拿起一支烟,那俄国兵给他点上。他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淡金头发,灰蓝眼睛,脸上很多雀斑。
“你会说法语?”叶纵横问道。
“我爷爷是沙皇时代的男爵,他的法语比俄语好。但他们不会,”这俄国兵指指那三个受伤的人,“他们不是贵族。”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谢尔盖吧。”那俄国兵道。
“你们怎么从俄罗斯来到越南?”叶纵横好奇地问。
“不想打仗了,打奥匈,打德国,最后打内战,打自己人,打厌了。吃不饱,冬天没有煤取暖,我母亲被活活冻死了。我们跟着瓦列里跑到法国,又从马赛坐船来到西贡。瓦列里说越南永远不会有人冻死。”
事实上,在一战后期,俄国尼古拉沙皇内外交困,军队出现大量逃兵。城市供暖跟不上,不少市民被冻死。
“瓦列里是谁?”
“被你杀死了……”谢尔盖叹道,“其实他人不坏。战争让人变成野兽。我们为了生存,干了不少坏事。”
“这话不错,战争让人变成野兽。”叶纵横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被判了死刑?”谢尔盖问道。
“是的。”
“你为什么不逃?”
“我逃了,有些朋友会死。我不想欠别人的。”叶纵横道。
“叶,你是一个好人。”谢尔盖道。
叶纵横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俄国兵,谢尔盖是年龄最大的,那三个更小。“你们应该出去找工作,自食其力。”
“其实我们是打算找工作的,但瓦列里说,他想在监狱挣些钱再出去。监狱不用干活就能吃饱穿暖,他愿意在监狱呆着。”谢尔盖道。
“在监狱怎么挣钱?”
“有些人需要死,或是需要被教训,他帮多伦狱长办了,会有钱收。”谢尔盖道。
叶纵横看着这四个年轻的俄国兵,摇摇头,想到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叶,你要是不死,当我们老大该多好。”谢尔盖崇拜地望着叶纵横。
“你这样说,很对不起瓦列里呢……”叶纵横道。
“我知道,但我就是这样想的。你敢跟法国人对着干,你是个英雄。”谢尔盖赞道,“我们那敢跟沙皇对着干的,都是英雄!”
叶纵横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蒋智说过,俄罗斯对中国是狼子野心,吞并中国国土最多的就是这个国家。俄罗斯人爱走极端,变化无常,不能轻信。
总算安稳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平安来临。监狱里没有早餐,只有午餐和晚餐。吃饭时,四个俄国兵跟在叶纵横后面,走下饭堂。这场景有点奇怪,因为叶纵横在他们几个中是最矮最瘦的,但脸上自有一种威严。见“监狱霸王”换了领头人,所有人侧目以视,指指点点。
犯人吃饭时,是先领一个餐盘和碗,然后去打饭和菜。吃完后将盘放桌上,犯人轮流清洗。
多伦口口声声说的面包,其实很少,只供法国人吃。越南盛产大米,但大部分出口中国。监狱里多是番薯芋头和大米一起的杂粮饭,菜以腌菜为主,肉是咸鱼或鸭肉,偶有鸡和肥猪肉。俄国兵身强力壮,一人要吃三碗饭,肉类更是有多少吃多少,犯人们敢怒不敢言。
叶纵横其实不想吃饭,他是为了这四个俄国兵才下来的。他刚拿了个餐盘,有一名越南狱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过来这边。”
叶纵横跟他来到旁边,只见他从台下端出一盘午餐,一大碗米饭,十多块扣肉,半只白切鸡,一碟青菜。与那些犯人相比丰盛得多。有人从旁边经过,惊叹声四起。
叶纵横心里一紧,离行刑还有两天,难道今天就要吃“上路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