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河一行人坐在加长车上,葵和镜楼将他夹在中间,两人很少交流,大多是葵在跟徒河交谈,镜楼坐在一边双手平放在膝上,虚眯着眼。
玛丽缇娜怀抱着她的两个女朋友坐在徒河对面,不爽的盯着徒河,两个随从开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徒河问。
“斗技场。”葵说。
在没有政府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开办私人斗技场都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葵带他们去的就是一家私人斗技场。
营业者跟上面的人疏通了关系,以每年上缴大笔资金为代价,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开办的各种血腥斗技项目赢得了巨量的利润。
人们就喜欢拳拳到肉血肉横飞的景象,这让他们热血沸腾,自愿掏大笔的钱滋养他们看好的斗技者,为他们赢得比赛,赢得声誉。
“您不是让我去参加比赛吧?”徒河说道。
我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跟不认识的人拼个头破血流,只为了观赛的人看个乐子。
“不,当然不是,您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好,比赛的事有别人。”葵说道。
“当然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为您安排。”葵调笑道。
“不,我并不喜欢暴力。”徒河摇头。
“懦夫!”玛丽缇娜不屑骂道。
“我只是不喜欢无端的暴力而已。”徒河淡然说道。
“还是个懦夫!”玛丽缇娜继续说道,“别人都砍到你脑袋上了,你还会跟别人说你不喜欢暴力?”
“道理不是这么讲的,我会为最坏的事情做好打算,不代表我会一上来直接用最坏的打算。”徒河摇头说道。
“这样的人只是莽夫而已。”徒河说道。
“还挺能说啊!”
两人之间隐隐有火药味儿。
“玛丽,徒河先生是我重要的客人,请你放尊重点。”葵对着玛丽缇娜说道。
“徒河先生,请您别计较,玛丽就是一张臭嘴,真的相处久了人还是挺不错的。”葵恳求道。
“嗯。”
我计较又能怎么样?再说我也并不反感像她这样心直口快的人,相反那种脸上笑眯眯,背后捅刀子的人才更加厌烦。
以及狐假虎威的人。
性格先不提,玛丽缇娜这个女人的确是有看低别人的本钱。
“我们到了。”司机先生说道。
开门下车后,眼前是犹如斗兽场一样的建筑,震天的呼喊在场外都能听到,闪亮的灯柱像是手里的荧光棒般挥舞。
这里是鲜血的摇篮,在这里的人有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瞬失所有。
葵将请帖递给侍者,侍者看过后微笑道:“纳图拉小姐,请您跟我来。”
侍者引着葵他们去往贵宾通道,四周都是身穿机甲的保安,手中抱着枪,面甲上亮着红色或蓝色的光。
“他们大部分是退役的军人或佣兵,来自赤铜保安公司,每年斗技场经纪人都会给他们发大量的资金让他们去往战争地带磨刀,好让他们别忘了原来的本事。偶尔也会接到斗技场外的委托,都能很好的完成。”葵给徒河解说道。
“那经过这条路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吧。”徒河猜测道。
“嗯,都是有钱人。”葵点头道。
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侍者将他们带到vip室,一个打扮很潮的青年早就站在那里等候他们。
葵挽住徒河的胳膊,对徒河笑着说:“徒河先生,请您承担起护花使者的使命哟。”
葵对镜楼得意的笑了笑,镜楼没有理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女人。
找谁不好非找这么个家伙,也不怕他趁机占便宜把你吃干抹净了。
青年在接到侍者通知的时候就来到这里等候了,看到葵的时候立刻笑了出来。
等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立刻笑不出来了。
玛丽缇娜注意到了青年的面部变化,看的一乐。
她老早就不爽这个男人了,仗着是斗技场主人的私生子,有点小钱小权,成天围着葵转,有时还对她图谋不轨,看她的眼神也不正。
怎么样?这种自己舔不到的天鹅突然有一天跟着一只不知哪儿蹦出来的癞蛤蟆跑了的感觉?
青年是这个斗技场主人的私生子,名叫凯文顿。他的父亲将斗技场的经营交给了他,他也不负众望打理的有声有色,将利润翻了好几番,现在是黄羊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像他这样的男人当然要有个配得上他的妻子,葵正是他的目标之一。
家世相貌手段修养都是顶级的,单身至今没听说过跟哪个男人有暧昧,好友不多但都是名流,不论是谁将她娶进门资源都会源源不断的涌来。
“葵,你来了。这位先生是?”
整理好表情,凯文顿热烈的迎了上去。
不能表现出自己小心眼,不然会减印象分。历经三年好不容易发展到可以用名字来称呼,凯文顿可不想这个时候被刷下去。
葵的交友条件是全城都知道的事,很多人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只为了能够被葵记住。
第一,要看着顺眼的。
第二,要有个性的。
剩下的等过了前两条再说。
“凯文,这位是徒河先生,我的朋友。”葵介绍道。
“你好,我叫凯文顿。”凯文顿热烈的握住徒河的手上下摇摆。
“您好,很高想认识您。”徒河有些不适应他的热情。
凯文顿的头发染的一层渐变色,消瘦的脸颊深陷露出高高的颧骨,带着绿色美瞳的眼睛下方纹着齿轮状的纹身。
“你也来了,玛丽。”凯文顿对着玛丽缇娜打招呼。
“别叫我玛丽,恶心死了。”玛丽缇娜皱眉道。
“你还是一样不喜欢男人。”凯文顿说道。
“你管得着吗!”玛丽缇娜吐了口口水道。
“呵呵。”
凯文顿不当回事的笑了笑。
这个女人的配置也是顶级的,只是性格太不讨喜,对男人极度反感,不然凯文顿也会去追求她。
事实上明里暗里喜欢玛丽缇娜的人真不少,不仅长得漂亮,家世就算放在他们的圈子里都可以说是优渥了,还是她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就算喜欢女人又怎样?大不了一起呗。
只是她一门心思都在为好友葵防狼上了,成了城里诸多男子所要面对的最大防线。
“请进,都在等着了。”凯文顿挥退侍者领着徒河他们进去。
有意无意的都忽略了镜楼,小姑娘自上车起就没说过一句话,凯文顿看到她时也只当是一个随从,没有过多在意。
就如徒河所说的,隐蔽性极高,若是出手也会相当果断。
跟在众人身后的她像一个影子一样不被人注意,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若是有人对徒河的安全产生威胁,她会用最快的速度除掉威胁。
包厢里大约有三十多号人,有男有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里端着饮料或食物低声谈笑,
看到包厢门被打开视线都转向这里,他们都是豪绅子弟,今天聚在一起有的是为了找个乐子,有的是为了经营人脉,更多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她今天会来。
接着他们就看到葵挽着徒河的手臂,身体依偎着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眼睛喷火的玛丽缇娜和她的两个女友。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就议论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在葵小姐身边!”
“没听过呀,难不成是葵小姐养的面首?”
“放屁,葵小姐怎么可能会养那玩意儿!”
“玛丽缇娜居然默不作声?她这是同意了?”
“你没看她眼睛都喷火了吗!”
“凯文怎么搞的?不是说来的就只有葵小姐和玛丽缇娜吗,怎么又多出了个男的?”
“葵小姐,我感觉好多视线在我身上打转,是我穿的不妥吗?”徒河问道。
眼前这群人穿的都太有个性了,简直像是把彩虹穿在了身上一样。
不论男女都打扮的让人过目难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万圣节跟中元节撞到了一起,接着芭蕾舞团跳出来调解一样。
与之相比徒河一身租来的西装显得格格不入。
“您的打扮很得体,是我没有提前通知您。”葵踮起脚在徒河耳边说道,“而且他们的目光是看向我的,跟您并没有关系。”
哦哦,感觉旁边的视线又变热了还有几道冰冷的。
“您可以稍微离开一点吗?贴的太近了。”徒河不着痕迹的向旁边挪了挪,那些目光绝大部分都在看着被葵小姐挽着的手臂上,像是要把它切下来一样。
葵再次贴了上来,“那可不行,徒河先生不是要待在我的身边吗?”
不不不,我现在想逃跑了。
不该来的,绝对不该来的。
葵假装没有注意到徒河的脸色拉着他到处跟人打招呼。
“hi~好久不见,这位是我的朋友,徒河先生。”
“你好,这位是徒河先生。”
“你衣服真漂亮,这位是徒河先生。”
一圈转下来招呼打了个遍,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能转到这位是徒河先生。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身上的衣服真廉价。”
“他穿的好没品。”
不能生气,保持微笑。
就在徒河脸都快要笑麻的时候,凯文顿走上前敲了敲杯子把人们的视线转移了过去。
“咳咳,先生们女士们,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这里是谢尔顿斗技场,凡是在这里的都非富即贵,我们今天有幸邀请到了葵小姐,让她来为今天的斗技者们开盘!”
在众人的掌声中,葵走上台前揭开了帷幕。
终于有机会喘口气的徒河躲到角落手端着杯酒喝了一口,镜楼站在他身边吃着蛋糕。
徒河偷偷问镜楼,“这里有跟我一样的人吗?”
镜楼摇了摇头,“没发现。”
离开愚像教会前,简告诉他在黄羊门也有拥有神性的人,只是对方隐藏的很好,几次寻找都被他躲过了。
对方跟徒河拥有完全对立的神性,见面的瞬间就会相互厮杀。
现在的徒河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可以真不想见面啊。”徒河低声叹道。
黄羊门是个非常复杂的城市,领导这座城市的人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无论哪方的势力都不太敢将争斗摆到台面上。
咏欲赞歌,一个信奉伟大之主的教会,崇尚鲜血与欲望,推崇万物终将归于混沌,入会者都是一些疯子和神经病,他们的神眷者一旦先找到了徒河,下场必定是以一方彻底消亡终结。
“无论对方来的是谁,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镜楼的话语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徒河感到内心微暖,“您鼻子上沾着奶油的样子可真有说服力。”
镜楼拿叉子的手一顿,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盯着徒河。
徒河举起双手。
“呵,这么快就跟自己的侄女调情呢?”玛丽缇娜来到徒河身边嘲讽道。
徒河没有接这茬,“您不去应酬吗?”
“我去干什么?这里没有值得我巴结的人,况且我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玛丽缇娜说道。
“的确。”徒河赞同道。
“你可算是出风头了,这城里追求葵的人不知凡几,偏偏能说上话的都没几个,今晚却跟你一起出现。”玛丽缇娜扯了扯嘴角,幸灾乐祸道:“知道今晚上有多少人打算把你沉江的吗?”
“看您愉悦的心情就知道有不少了。”徒河说道。
“还挺沉得住气。”玛丽缇娜有点对他刮目相看。
要是今晚上的其他几人有这个待遇,要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么趾高气扬的大肆宣扬。
“我没您想的那么冷静,若不是答应了葵小姐,现在我就跑了。”徒河苦笑道。
“葵小姐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让我给她打掩护吧?”徒河问道。
“不然你以为是干什么?还是说被葵抱了一下胳膊就觉得可以抱得美人归了?”玛丽缇娜说道。
“不,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徒河长舒一口气道。
无事发生最好。
“葵不可能看上你的,劝你死了这条心,安安静静的当个挂件为她驱赶苍蝇。”
“好的,没问题。我会像一个蚊香一样安静专心的工作。”徒河点头答应。
“切。”玛丽缇娜咂舌,要是这家伙稍微有点种就可以趁机给他下个绊子了。
跟这家伙在一起真无聊,玛丽缇娜撅了噘嘴离开了。
刚走没两步,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消息,玛丽缇娜走到角落接起通讯器。
徒河手指摩擦着杯口,漫不经心的看着玛丽缇娜的背影。
“今晚的斗技者双方分别是来自元兴电力的粉碎者!和蛮甲斗技场的红狐!请各位尽情下注!”凯文顿大声宣布。
宽阔的赛场上看客们欢呼声盖过了入场音乐,一侧入场口被撞的粉碎,足有三米高的巨汉手里拎着一只沾血的大锤砸碎了面前的阻碍冲进赛场,发出震天怒吼。
“哦!!!”观众席上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包间里的人都站到了窗口前看着赛台上威武的巨人。
“呜啊,元兴电力的斗技者好大呀!”
“据说胜率达到了85%。”
“他的对手呢?”
“没听过,大概是新人吧。”
“听名字好像是个女的。”
“不是吧。”
另一侧入场口,出现了一道高瘦的身影,鲜红修身的战甲,头部的盔甲上立着两只像是狐狸耳朵一样的东西。
面部完全覆盖,只能从身材上看出是一个高挑的女性,修长的大腿和规模并不宏大的胸部。
观众席上响起嘘声和不断的调笑声。
“蛮甲斗技场是没人了吗?派这么个女人出来。”
“好像身材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维持。”
“别指望你的对手能怜香惜玉哦。”
凯文顿收回视线,“好了,请大家下注。”
“凯文,你这是嫌钱多了?这么显而易见的胜负有什么好赌的。”
“别这么说嘛,还没开始打结果可能出乎每个人的意料哦。”凯文顿说道。
有人立马就觉得不对了,“凯文,那女的是不是有什么制胜法宝?”
“哼哼,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凯文顿高深莫测的笑道。
“哦?”看凯文顿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了这场比试绝不简单。
再仔细看去可还是看不出什么,凯文这家伙莫不是在故作样子引我们上当?
“算了,我压三百万粉碎者,要是输了,凯文你把那个女人给我。”有人说道。
“我会跟她谈谈的。”
“太狡猾了吧,我压五百万红狐,要是我赢了,我也不要钱把那个女人给我。”
“你们到底是来赌局的还是找女人的?”
“都一样,图个乐子的。”
“好吧,我赌五百万粉碎者,让他把那个女人在赛场上撕碎。”
“我六百万,粉碎者。”
......
葵来到徒河跟前问道:“您不参加吗,徒河先生?”
徒河摇摇头道:“我没有钱。”
“我可以借您。”葵说道。
“不用了。”徒河依旧摇头。
“这样啊,那您觉得哪边会赢?”葵凑到徒河面前。
“我不清楚。”
“您猜一下,随便说一个都行。”
“......我觉得那位女士会赢。”徒河说道。
房间里不少人都笑了,“徒河先生,你可别被凯文骗了。”
“徒河先生莫非是看上那个女斗技者了,所以觉得她会赢?”
“我压六百万粉碎者。”
“两百万粉碎者。”
“四百万粉碎者。”
房间里再次响起押重注的声音,这次很统一都压粉碎者赢,他们是存心想让徒河难堪,让徒河在葵那里失去信誉。
至于输赢并不重要,这家斗技场都是凯文顿的,输赢都只不过一句话的事。
葵翻了翻钱包拿出一张银卡放在赌桌上,“三千万,红狐赢!”
“好的,买定离手!”凯文顿接受了葵的赌资。
“您不必这样的。”徒河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葵当真了。
“我相信徒河先生的眼光。”葵信心满满的说道。
呵。
不少人都心里冷笑,等着徒河出丑。
凯文顿偷偷按下一个号码,跟身边的几个人都使了个眼色,几人都心知肚明。
众人再次聚集到窗前,粉碎者跟红狐向这边行礼,有意无意的红狐的目光似乎看到了这里。
凯文顿悄悄比了个手势,输掉。
红狐的身体一僵,面具下的脸色一阵变换。
凯文顿看向葵那边,她正兴奋的跟赛场上的斗技者们挥手打招呼,那个男人站在她旁边表情波澜不惊。
等会儿有你哭的!
“先生们女士们!比赛现在开始!”
赛场上司仪的投影随着最后一个字消失。
这场血腥的比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