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问瑾最近心情不错,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宦官势弱开始伙同外戚,挑了不少大族的女儿进后宫,前朝的陈太傅一时间忙不过来,来往北地商人也开始增多,仅仅税收一项就足以够五十万大军的嚼用。
临安看着几家将军送过来的年货,让人都一一归库,到了江煜这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他,这位煜将军送来了两箱好酒,这也是够没眼色的,赵问瑾很少用酒,因为喝酒误事,临安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他和之前的老师喝过几杯,那位老师喝的酩酊大醉,赵问瑾这人还能回书房看两个时辰的书。
临安让人把酒也放在地窖了,赵问瑾最近心情虽然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东西都让临安拿去了地窖。太尉府不是贫苦人家,地窖自然也不是放什么过冬的菜什么的,大部分都堆放着一些杂物,可自从临安开始把江煜送的东西都转到这的时候。临安内心过不去,把东西都清了,这里都放着江煜的的东西。
看着地窖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临安才发觉原来原来煜将军是这么把自家太尉放在心上。
江煜外出打仗,到一处总会画些风景名胜,人物风情,江煜的画和赵问瑾一样,都很写实,毕竟这都是赵问瑾教的。临安看到一处风景图笑了一下,记得主子还不是太尉的时候,那时候北地事务更是繁忙,帮手也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那时候脸上不见笑,也就看着江煜送过来的画,放松那么一刻钟。
临安不是不懂事的人,当时的北地一点也不安稳,江煜带兵打仗更是以战养战,偏偏在他寄过来的信件中像是游学般好玩。
这样一个人,临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太尉闹了矛盾,想来应该是太尉去府上的时候,趁机索要了什么,这才惹得人大怒。
“也不知道煜将军要了什么,不是都说要把学位官给他吗?”临安把东西放好,拿上地窖的钥匙离开了。
江煜最近身体越发寒气逼人,管家着急的很,偏偏最近太尉似乎看自家将军不顺眼,明明前些日子才从那不好说话的御史那要了个将军回来,怎么就......管家看着送进去的饭食又是未动一点,酒倒是喝了个干净,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和初阳公子的乳母商量一下,让初阳小公子过来劝一下。
乳母是不知道初阳的真实身份的,本以为是太尉的私生子,结果太尉对小公子只有关怀却没关爱,这好不容易到了煜将军府上,煜将军的确是疼爱小公子可也没见小公子叫过爹。这真是一团乱账。
江煜身子不好,乳母知道,可初阳小公子过去有用吗?
初阳倒是很懂事的样子,端着管家递过来的米粥就进去了,半个时辰出来之后,米粥少了小半,只是江煜也没说什么。
江煜忍着难受,他的身体越来越冰了,现在他知道京城乱起来了,可赵问瑾太过谨慎,还在蛰伏,江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只能喝很多的酒,他不是不想吃东西,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消化的太慢,反倒耗他的元神。
还有五日就要除夕,江煜感觉自己又好了点,终于出来和初阳吃了一顿饭,他都能看见管家眼里的泪了。
“何必如此。”江煜让其他人都下去,自己看初阳好好吃着饭笑道:“这都快过年了,可得喜庆点。”
管家抹了抹泪道:“是,将军说的是。听说那日城隍庙那边有庙会,今年太尉还说要放焰火呢。”管家一时也顾不上这个太尉最近对自家将军颇多不满:“北地偏远,到了冬季更是几国混战,天一冷各家都开始到处跑,多活一日算一日,哪里有庙会,哪里有烟火。”
江煜看着外面:“北地苦了太久,也该有好日子了。”
好日子是有,不过是赵问瑾的好日子要来了,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宦官选定了凉城王徐方嵩的女儿为皇后,因着凉城王有二十万兵马,陈太傅眼见阻止不了干脆在凉城王送嫁的路上把徐方嵩的女儿杀了。可事出突然,凉城王护送女儿的兵马也不在少数,还是留下了把柄。凉城王直接带着十万兵马兵临京城城下,要求皇帝将陈太傅交出来。
宦官一时不知道该帮谁,凉城王有兵,谁知道会不会反;可陈太傅不至于反,可也掌权多年,他们快被压到土里;还在犹豫的时候,京城的消息就被送往了北地。
得知凉城王兵临城下,江煜立即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集了五万精锐前往京城,路上又从北地其他地方抽调了五万一路北上。
江煜走得匆忙,带走的将军虽然不多,可都是好手,这等机会谁不想立功呢,北地顿时有些松散,直到发现原先送往太尉府的公文都送到了江府上。
临安没跟着一起去,江煜让他留下来。临安到了江府见到了江煜。
“煜将军,多日不见,怎么?”如今江煜看起来就跟个冰人没什么区别,面无血色,加上进食不多,整个人看着羸弱不堪,临安看着竟然颇像女子的娇弱之态。
又看一眼虽有病在身但依旧凌厉非常的江煜,临安觉得自己想多了,哪有娇弱的女儿家杀得北地众人惶惶不安。
江煜也是觉得自己现在没之前那么像男子才闭门不见客的,谁知道赵问瑾连夜就带着兵马走了,如果不是他晚上睡不着听见整齐的兵甲声,他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早上临安就过来了,还带着北地的事务。
“我倒是没什么大事。”江煜把自己撑起来看着临安:“你这次没跟着太尉一起出去吗?”
临安弯腰道:“太尉说兵贵神速,不能有一丝的怠慢。”他让人把两桌公文送了过来:“太尉走之前吩咐我,让将军先代掌北地事务。”
江煜点点头:“也行,索性我之前也管过。至于那些将军们,就有劳临安费心了。”
临安见房间如今只有两人又上前一步道:“太尉走之前说了,如果有人想要坏事,您是有法子制住他们的。”
江煜看着临安这才想起来,当初的太尉令还在他这呢。
原以为赵问瑾是个多疑到骨子里的人,他自己被几次冷落也快认清这个现实了,结果现在他丝毫不知道赵问瑾领兵之事,可他却放心他江煜能管好北地,也能管住十万大军的粮草。象征着身份的太尉令也一直在他这。
江煜笑着点点头,临安也趁势退了出去。江煜让人给他搬了一张软榻过来看公文,看着的时候又不禁笑了,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错。
尤其是信任你的那个人可能只信你一个。
这样的反转直接弄得北地有些动荡不安,不过江煜的手段向来以狠出名,为数不多的鲜血就震住了人。北地的烟花盛开之时,他甚至还陪着初阳去了一趟。
硕大的烟花,就像开在头顶,许久没有出门的江煜也有一瞬间恍惚。初阳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那边有人在看你。”
江煜随着初阳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他没怎么注意过的人:赵文嫣。
看见赵文嫣还梳着未婚女子的头发,江煜还有些惊讶。江煜记得自己当时初在太尉府上的时候这位赵姑娘就已经十六岁芳龄了,如今快要过去四五年的样子,怎么还是尚未婚娶。不过他也不打算过去打什么招呼,倒是注意到赵文嫣身边有了两个高手,江煜还以为是赵问瑾安排的人,也就没多过问。
赵文嫣看着那人对自己点了点头就走开了,内心一阵烦躁,五年过去,江煜似乎没什么变化,硬说什么的话,身上的寒冰之气越发严重了。
她还记得自家人前往堂哥府上的时候,看到从小就为人端正的赵问瑾对这个江煜就格外不同,她当时嗤之以鼻,不过是个小兵,想来是堂哥用来收买北地兵士的幌子。
可这个幌子初初掌兵就在北地声名鹊起,硬生生用一场场胜利为堂哥打开了局面;回到太尉府上时候还是深受重用。
她知道自家的堂哥生性凉薄,仅有的血缘关系根本就没办法和他牵扯上,她从一个农村小丫头一路变成太尉的妹妹,自然不想再过那种屈居人下的生活,那这个深受信任的江煜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她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堂哥亲戚也不多,当然有不少人家想要攀亲戚,她主动对江煜示好,江煜一开始是推辞,后来竟是逃避,恍若她是什么洪水野兽。她也因此被人嘲笑,虽然她住在太尉府,那些官家小姐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可她就是知道。
她一直想着让江煜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江煜失宠于堂哥,后来又有了杀□□号,她也有些怕。
一直想着这事,赵文嫣只觉得自己要疯魔了。如今看见这人还是如玉人一般。
赵文嫣旁边的丫鬟道:“那就是煜将军吗?可真是一个玉人,怪不得都叫他玉将军呢。”
赵文嫣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人,如今他的姿容更胜,竟然有让她惭愧的程度,自从堂哥给江煜要了将军之后,江煜就被叫做煜将军,这样的名号,离不开那一张脸。
军营里的将士都经过风吹雨打,就连养尊处优的赵问瑾都是一身小麦皮,唯有江煜一人,白玉无瑕。若不是那天神下凡般的战绩,再加上那杀神的称号,想来会被好多人嘲笑。
不过:“煜将军也是你叫的?”赵文嫣一巴掌挥到侍女脸上:“你是什么癞□□,竟敢肖想煜将军?”直到将侍女的脸扇肿,赵文嫣也没消气。
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得到,这个丫鬟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能不知道江煜避她如虎,甚至坊间传闻,江煜即将加冠的岁数还没人给他说亲都是因着她的存在。这个丫鬟提起来江煜还是这个样子,莫不是在嘲笑她没人要
敢拒绝太尉的妹妹,赵文嫣看着那个远去的人:我就要你孤老一生。
看着已经昏倒在地侍女:“把她卖到窑子里。”看着周边看热闹的百姓打抱不平,她一脸不屑:“怎么?管那么多?我是太尉的妹妹,还卖不得一个丫鬟吗?”
“赏她一条命活着,已经是仁慈了。”赵文嫣看着侍卫把人带下去,恰逢烟花盛开,把她吓了一跳,吵着闹着要把烟花停了,被府上的管家求着回去了。
临安从侍卫那接了丫鬟过来,活生生一条命,平日里跟他关系还不错,现下太尉府是回不去了,只能送到江府。
江煜正在边哄初阳睡觉边看公文:“就安排到厢房好好养伤吧,找个大夫过来看一下。”
也不知道赵问瑾这人是怎么回事,看着是对亲人不放在心上,可当初被贬的时候,还是派了不少人把家人一路护了过来,他自己因着护卫少差点死在来的路上。往日里看着不重视,可赵家人在北地生活可没有一点不顺心,不过他的妹妹倒是和他一点不像。
“初阳可不能这样。”江煜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初阳:“你以后像我就行了。”
见初阳睡熟了,江煜才从床上下来去了书房,赵问瑾今天刚来了信,一些物资运输路线还得改改,那些先生都在书房等着了。
“将军。”穿着白袍的先生上前一步站在地图旁边指着一处山脉说:“这里.......”
管家和临安对视一眼,想来又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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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有人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