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宁云思,承恩侯府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府上的人也没了争吵的念头,春暖花开之时,宁云思家信到家说是在西北极好。
只是这份平静还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贤王在除夕之时未曾准时进宫,谁曾想一直到了二月份也没贤王的消息,宫中病重的皇帝这才发觉不对,只是太子独掌大权,一时间竟然和皇帝僵持不下。
皇帝恼怒太子不孝不悌,汴京的几个皇子纷纷被皇帝扶持,一时间朝堂纷乱嘈杂,朝堂里的水颇深。
楚正然请辞:“孩儿为和府知州,现下已然该到任上。”
皇帝问:“天地君亲师,朕是帝王也是你的父亲,还比不上一府知州?”
楚正然跪的笔直:“知州是皇上给臣下的官职;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既如此,儿臣更应该将和府好好管理,方不负君王,不负父皇。”
皇帝看着那个跪的一丝不苟的楚正然恍惚间已经记不得别的人这般平静,几个孩子的眼眸里放的是什么呢?
权谋?心计?
最终该着眼的是这天下啊。皇帝闭上眼睛厉声道。
“滚吧,无召不得入京。”
“臣,遵旨。”
承恩侯府
阿东敲了两短一长的门:“公子。”
宁白放了笔看着外面的浅绿:“进来。”
阿东行礼道:“刚刚宫门口传来消息,皇上众怒,王爷被皇上赶出来,说是无召不得入宫。”
“无召不得入宫?”宁白琢磨一下这句话:“还是个好帝王啊。”
无论皇家如何乱,还是给天下留了个合适的帝王。
“那我们就别插手了,贤王不是被太子查的厉害吗?待到王爷到了和府,就安排贤王入京吧。”
阿东听了吩咐自己下去安排。
宁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暖意洋洋,可贤王在山中呆了一个月,他从山坡上滑下去的腿好了吗?
西凉山,一直在找贤王的人比宁白的人更早一步,宁白听了却是摇摇头:“不用管,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西凉城医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看了贤王的腿。
“可惜呀可惜呀,若是刚刚摔伤就过来,肯定是无碍,可线下已经过了月余,天气转暖,腿上的腐肉已经长进去了,华佗在世也不行了。”
一旁的人自然是不想相信,可贤王自己却知道早在半月前他的左腿膝盖以下已经没有知觉了,或许是早早料到了结果,他的心态倒是格外正常,制止了身边人对大夫的无礼,简单的包扎之后就要启程。
至于大夫说不能骑马会加重伤势,可他已经残了,还有什么用呢?
谁会让一个残人登位呢?
贤王找到的消息是和贤王似有腿疾之事一起传入汴京的。
太子听了哈哈大笑,残人一个,谁会看在眼里?
林雪娘携一樽酒过来:“殿下这般开心?”她也不问什么事:“当浮一大白。”
太子伸手抓住林雪娘的手:“也好。”他能感觉到林雪娘手的轻微颤动,他并不强迫。
他抬头饮下,手却还在林雪娘手上不自觉轻抚。细致白嫩的修长手指,素白无色,相较于东宫几位佳人鲜红的蔻丹,他更爱这样的素色。
林雪娘低头掩饰内心的慌张,可不停抖动的睫毛被太子看在眼里,对于太子而言,他不是个喜欢强逼别人,对于美人,他更喜欢投怀送抱。
他送过金玉,送过名画......林雪娘倒是兴致缺缺,太子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他的确是被挑起来了兴趣。
太子将人揽在怀中:“待过几日本宫处理了事情,就带你去城郊的庄子上看花怎么样?”
怀中人温香软玉似靠非靠:“多谢殿下,雪娘很喜欢。”轻言细语像在耳边呢喃。
外面一片暖阳,春色正好。
朝会
贤王进了汴京却一直在养伤,一直到了三月后才去了朝会。
太子从京郊庄子上匆匆离开,几日下来美人温柔如水,一曲折柳让他心甘情愿陪她在园中嬉戏:“雪娘,待到本宫接你入京之时,到东宫好不好?嗯?”
已经一年多了,太子再有耐心也不行了,美人如斯,不把人吃到嘴里他实在心有不甘,若不是还有点担心贤王的后招,他也不至于一直分心。
林雪娘少有的没有羞涩,她抬头看向太子:“十里花海,雪娘无法不动心。”
“殿下,雪娘等你回来。”
太子身穿朝服上殿,脑海中还是林雪娘一袭白衣站在紫色花海中喊得话,嘴角勾起,果然没有人能挡的住。
他勾勾腰间白玉:有些无聊了呢。
“哟,这不是五弟吗?”太子快走两步到贤王身边:“五弟出门了?”
贤王冷冷看他一眼:“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太子被他看的心中有气又看到往常都被包围着的贤王现下只不过在角落里呆着,随他吧,手下败将。
只是
“父皇,儿臣有事要报。”贤王跪倒在地,他显然还没适应自己的伤势,跪倒之时十分狼狈。
贤王从自己袖中拿出令牌:“儿臣回京之后夜不能寐,谁料救了儿臣的山间猎户送来一块令牌,说是就在救儿臣附近的山脚下。”
“令牌乃是东宫太子的护卫军,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自知才疏学浅,可儿臣是父皇儿子,现下已是废人一个,但求太子给儿臣一个解释。”
贤王转过身来:“太子我们本是兄弟,为何要如此对臣弟。”
太子怒:“你胡说,令牌之事本就可以伪造,如何只凭借一块令牌就冤枉本宫?父皇,儿臣不接受这样的诬陷。”
两人就这样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还在汴京的几位皇子也趁机浑水摸鱼,贤王方的人都是鱼死网破,太子是绝对讨不到好;太子一方虽然知道太子兵行险着,现下贤王已废,谁还能阻止太子?
皇帝望着下面乱成一团,心下复杂,他已经老了,当初他也是面对一众朝臣,那时是多么意气风发,现下已是日薄西山。
对于人群中央的几人,他已经连管的意思都没有了。
“大理寺卿?”皇帝开口:“此事交由你。”
大理寺亲是刚刚从外地升入汴京的,倒是个清明的好官,只是事涉东宫还有贤王:“皇上,臣只是臣子,太子和贤王......”
皇帝对此似乎早早料到:“那就贬为庶人。”似乎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大的杀伤力:“既是庶人那就和刑部一同处理吧。”
“退朝。”
身后是太子撕心裂肺的呐喊:“父皇,儿臣冤枉啊。”
冤枉吗?皇帝回头去看,已经模糊了。
太子看到父皇的眼神,似乎懂得了。
父皇对他很不满,对他们很不满:不满他的自大,不满老五的内敛......
父皇不觉得他做错了,只是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会给老五一个机会,所以今日在大殿上失礼......
脱下太子冠服,太子看着身边美人环绕,有些庆幸雪娘还未进府。
京郊,已经沐浴了许久的林雪娘从浴池中起身挥开丫鬟递上的白色长袍,拿了旁边的红裙。
细致的上妆,还有在汴京女子看来略显轻浮的稠花。
有人过来了:“姑娘外面有客来了。”
辰时二刻,如同前几日她听到的长笛声。
林雪娘掀开帷幔匆匆跑去,身后是下人的声音:“姑娘小心些。”
门外宁白似乎听到了声音掀开车帘,门也在此时打开。
他笑了,走下马车。
林雪娘却停了。
宁白挑挑眉毛伸出手。
林雪娘放手上去,最是丝滑不过的手笼提醒她:他来接她了。
她也笑屈膝行礼:“公子。”
手上用力她被扯了起来,耳边是他轻佻的声音:“多礼。”
他牵着她走:“车上有你喜欢的糕点。”
“还有,红裙的你很好看。”
林雪娘提了裙角上车道:“嗯。”
十里花海心动吗?可她欢喜的是一句红裙的你。
汴京被皇帝一句话打乱,若说之前是贤王和太子各一半,后来贤王腿残,太子一直在监国,本以为尘埃落地,谁知道贤王求得是一个鱼死网破。
已经被贬为庶人的两人已经移到大理寺,可查案之事涉及的还有刑部,皇上发话,本想草草结案的刑部尚书差点没被免职,索性一直查了下去。
贤王为了把太子拉下水甚至不惜自己暴露自己干过的事情好寻求蛛丝马迹,太子最终被人一封匿名信封参倒......
这样一件事查了几乎一年,隆冬将至,朝上也是一片寒冷,皇上称病不上朝,几位皇子胆颤心惊,六部众人时不时就去叫到刑部问话。
皇上又病了,可朝堂上下就像被吓破了胆子一样,今年风调雨顺之事也匆匆掠过。
封笔之前开了朝会,都是平平淡淡过去了,众人匆匆离去,似是宫中有什么猛兽一般。
高墙之上
“皇上,回去吧,这天正冷呢。”内侍给皇帝披上披风。
皇帝没有答话,他的确是病了,可他不能现在就倒下,一些事情他得做了,好让下一任帝王去放,这是为了天下。
他说了一句话:“往年这个时候都该回来了。”
回来了?谁,谁回来?皇子都在汴京啊,除了那个被厌弃的七皇子......
“东西都放好了吧?”过了许久他问,一阵阵北风吹来,内侍听的很是费劲。
内侍道:“回皇上,都备好了。”
“嗯。”
风吹散了一切,包括这个王朝的未来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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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