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边的太监亲自送来了请柬:“殿下,是承恩侯府七公子请柬。”他把请柬递过去,请柬上只是简单的话,甚至还不如书肆的精致。太监拿来的时候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假的,承恩侯府在汴京是出了名的奢贵,这次的请柬也太简朴了。不过这上面的字的确不错,他就拿过来了。
太子扔了在看的书:“宁七的?”他还以为这请柬等不到了,毕竟宁白这个人在汴京天天青楼楚馆,谁人也逮不到他,也就那个名妓林雪娘能拿捏的住,其他一起来的倒是见过,唯有那个林雪娘倒是一直藏得很深。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个林雪娘。”太子道。太子也是好色,府中太子妃面貌平凡,可之前的两位侧妃可都是汴京出了名的美人,一清丽一美艳,当时谁不羡慕坐享齐人之福的太子。
至于这话会不会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呵,她能管的住?
太子妃的确管不住,虽然太子后院只有一个侧妃,可侍妾、通房或者丫头.....还少吗?就是她手段好,这后院才没孩子。
至于那个侧妃,怎么听话的?她不是想怀孕吗?那就让她怀,可就是生不下来......太子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让太子不迷恋一个小户女,她亲自买了两个扬州瘦马......
不仅仅是程文瑄没有收到请柬,楚正然也没有收到请柬,已经进入四月他早就应该回到宣州,而不是在汴京,直到近几天程文瑄坐稳位置,一直病着的楚正然才启程离开。
至于程文瑄乐不乐意接受这样的帮助那就由不得他了。
林雪娘把银耳汤放在宁白旁边:“公子笑什么?”笑的跟偷腥的猫一样。
这样的事情林雪娘会猜到一点,宁白也不会管这些:“没什么,雪娘冰雪聪明会知道的,雪娘的折柳练的怎么样了?”
林雪娘很识趣:“公子喜欢折柳,人家自然日日练习,话说公子也许久不曾看雪娘跳折柳了。”宁白只见过一次折柳,就是那次为他跳的,自那以后再也没跳过。
宁白笑道:“几日后,我等着雪娘跳给我看。”
“嗯。”林雪娘道。
程文瑄知道楚正然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自从入职,这位殿下的追随者对他格外友好,早在殿试之时,他就将太子得罪了,后来那位传斛也是贤王的人,哪怕他对五皇子没有任何想法,每一次都是礼貌隔开,可看在别人眼里还是早早站队了。
他自己知道的一定站在楚正然那边的人就是宁白,宁白又在侯府设宴,他竟然没有请帖,他没有松一口气,只是不明白宁白这个人。
宁白貌似在准备下一局很大的棋,可现在在他看来不过是胡乱下棋,他一时不明白宁白到底想干什么。
宁白没在自己的私院用晚餐,他的姐姐宁云思过来喊他。
私院位置知道的人不多,宁云思倒是问过他,他就说了,只是不知道宁云思叫他过去干什么?
“马上就是酷夏,你不晓得汴京的毒日,这是我给你做的青衫,你看看喜不喜欢。”宁云思坐在榻上,她的丫鬟把东西拿过来,她不过是瞅两眼道。
宁白把东西接过来:“姐姐这么好?”
宁云思瞪他一眼:“你不要就还给我。”
“要,怎么不要。”宁白接过来:“那多谢姐姐了。”他又胡扯了几句,就被宁云思赶了出去。
阿西站在院门口,宁白看看他,他低声道:“听府里的丫头说,小姐许久未曾出门了。”
宁白点点头,的确。自从他那一日回来之后,汴京似乎听不到宁云思的名字,春日大好景色怎么会不出门。
太子这个人从来就是自私从不在意别人,汴京多少人知道他对宁云思有意,当日有多少人羡慕宁云思,如今看她笑话的人就越多,皇上在殿试之后没几天赐了一个将军的嫡女给太子,至于宁云思,早早就忘了。
宁云思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受的了,这样的事宁白很早就猜到,所以就在问程文瑄,可在汴京的话宁云思不一定开心。
不过还是告诉家里人让她去庙里散散心,如若不行,江南那么多才子,也和宁云思很搭。
宴席那日。
太子和宁白说话:“在宫中始终等不到请柬,还以为玉深不会请孤。”
宁白避开太子伸过来的手笑了:“殿下说笑了,玉深已经答应了殿下,多谢殿下赏光。”
太子对于宁白避开的事情有点郁闷,不过知道这是宁白的怪病,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笼,太子很快就做好了。
四处桃花开,四月如此美景也就只能在承恩侯府看到了,太子想到了宁云思。
太子在想宁云思,就连在场的不少人也想看看那个京城第一美人,人人都道承恩侯府净出美人,如今就连伺候酒水的下人也比别的府上好看,实在是......
江南六美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醉,比诗赛文的都在座上缓一下。一阵急促的鼓点过来了。
伴随着鼓点过来的是一袭红裙的林雪娘。
雪肤红裙,随着鼓点越跳越慢最后的一甩袖跌在桃花台上。
满室寂静。
是太子先开口:“如此佳人,好。”他的眼中满满的是想得到,他看着宁白,却见宁白把人叫了起来,牵着水袖让她在一旁服侍。
之后似乎是理所当然,林雪娘从私宅搬了出去,太子多日不回宫......
名声在外的贤王自然不会放过,两家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杀的泼天大血。太子掌握着大权,君权在握,贤王有着好名声,士林对于太子多有谴责......皇上对这些清清楚楚,可越是清楚就越生病,本就伤了元气的身体就越虚弱。
又是一年除夕,这一次是皇帝亲自召回了在外的皇子,楚正然是最早回来的一个,甚至连公务都没有处理完。
私宅
“公子,王爷进宫了。”阿东道,他是给楚正然送完信就回来了。
“嗯。”宁白看看天色:“怕是要大雪了。”遇上大雪,对于对名声看得极重的贤王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冒雪进宫或者在路上因为着急赶来再出来什么事,想来也能博得皇上疼惜。
“把我们知道的贤王路线递过去,太子前两天安排的云州御史被贤王搅和了吗?那就让太子送一份礼给贤王吧。”宁白把自己刚刚得来的路线图给了阿东:“三天之内送到东宫懂吗?”虽然阿东一直都在江南活动,可江南才子那么多,江南士族谁知道哪个不会有个亲戚,太子的幕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不代表他的亲戚也不相信飞黄腾达的机会。
阿东拿了东西就开始忙活,阿西在一旁说着汴京这次年底进京大人,有什么大人准备站队或者正要站队......
“玉深可在?”是大伯母柳氏过来了,商量宁云思出嫁的事情。
说起来这事也是出乎宁白的意料,那日在侯府设宴不过是为了降低太子的防御心,宁云思在那一天也早早去了京郊云雾寺上香,这回来的路上遇上宵小就被从西北回来的程双厉救了,当时宁云思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还是坐的普通马车,不然宵小也不敢调戏,既然是平民女子她自然也要下车道谢,一阵微风吹来程双厉就一见钟情了。身上还有别的事情就安排下人送人回去。
回来之后还以为是个小户女子求娶或许有些困难,谁曾想下人报来的时候竟然是承恩侯的女儿,那可是汴京有名的大家闺秀,趁着进宫汇报事情的时候,干脆地请了旨请求赐婚。
皇上当时也想给跋扈的太子一个教训就这么应了,圣旨下来的时候众人还有点惊讶,抛开其他这就算一桩极好的婚事除了这桩婚事有些赶,程小将军还要赶着回西北镇守,今年过年前就得嫁过去了。
这不姐姐都是由弟弟背着出门的,承恩侯府的大公子被安排到了黄州巡视,无召也不能返京,也就只有宁白这一个小公子了,这桩亲事定下来之后,她们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门的时候都是宁白解决的,那程双厉也被宁白打听了一番,的确是个好人。
对于大伯母那日请宁白送嫁和之后他们新婚夫妇要到西北,也是想让宁白护送一番,对此宁白都应了下来,承恩侯府这几年老实了很多,他的大伯母虽然无功但也无过,更何况在宁云思插手侯府府内之事之后,宁白也放心了很多。
倒是柳氏有点不放心宁白那个怪毛病:日日戴着手笼,那日成亲可是要背不少时间的,要是一时犯病把云思摔了怎么办?不过看宁白一点不纠结的应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宁云思出嫁之日正值大雪初停,参加婚宴的人都道是个好兆头,宁云思坐在新房里有些不安,即将嫁的夫君她丝毫不了解,只知道是那日救下她的人,哪知道没几日就订婚成亲了,汴京城里都说她嫁了好夫婿,程家是少有的家风清白的武将世家,世代掌权,家中有家规;男子不到四十方可纳妾......
可任凭别人说的怎样好,她就是不放心,直到她被盖上盖头,满目的红,泪也同时掉了下来,和父母告别时无一人看到她的害怕:她是那个永远不会失望的让人失望的宁云思。
她被人背起来,她才意识到背着自己的是宁白,那个弟弟,不过走了一步,他就发现她的害怕,府里都是喧闹和笑声,宁白的声音还是带着笑:“别怕,程双厉此人是个真性情的人,他对你是真的喜欢。”
这条路很长,在宁云思想着出府赏花的时候她会催下人几次,如今似是很快就到了,大门处放着鞭炮,鞭炮炸开,还有孩童的嬉笑,宁白把人送进婚轿。
宁云思看着自己早就把红色的手绢捏的皱皱的,她闭上眼睛能清楚的听到汴京百姓对这门婚事的讨论,她突然不怕了。
宁白刚刚在鞭炮乱响礼炮齐鸣的时候对她说:“姐姐,他不敢负你。”
我不怕夫家负我,只怕宁家无人。
宁云思早就厌烦宁家靠女子搏出路,可生在这个家她就享受了这个家给她的一切,她无数次想摆脱这一切,现下出嫁了却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宁家人。
宁家已经有人了,那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