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死三

  一个人的大脑在一秒内会进行多少脑内活动?如果在少将军说他身轻如燕的时候他还想要逃避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不了解,他甚至不敢轻易改变现状,就算之前决定不去当个出挑的人也是因着后面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看到那位赵将军的眼神,他就改变了主意:赵将军似乎不一样。

  若是说有什么不一样也说不上来,赵问瑾把人带走了,丝毫不管一天之内他仅从最好说话的刘大将军带走一个人的消息传遍西北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江煜看看前面的人,知道他叫赵问瑾,他仔细想了想愿主记忆,对于他似乎没有任何消息,他把赵问瑾归为不确定因素。

  至于他为什么不一样,而江煜一眼就觉得他不一样,有一种类乎同类的气息。

  江煜不知道在哪里见的一句话,很能表达他对于赵问瑾感觉:对于同,性,恋,异性恋的人很少能察觉到,可如果是一样的人,他们在见面的时候就知道。

  这些话不一定科学,但在江煜眼里有一定道理。

  江煜很想问问系统,又不敢随意跟它沟通,因为他发现,赵问瑾似乎敏锐地吓人。

  赵问瑾轻轻回头看了一眼跟他一起出来的人,那个身轻如燕的江煜很特别,特别到他怀疑他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赵问瑾看见江煜眼里飘过一层疑惑,就像他对他一样。

  扭过头的赵问瑾心里闪过杀气。

  他来自于二十二世纪,一场车祸他成了大周朝地一个农家孩子,幸运地是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读书考科举,一帆风顺,十五年顺利的时光,直至他走到京城那一滩里。

  赵问瑾根基不稳,但他有老师为他铺路,他走得还算顺当,然后师徒两个为皇上争回了执政权,可他的老师却为此丧命,百年望族几乎毁于一旦,谢氏三百户,独留老师幼孙一人。

  而他们赵家村百户人家,现下几近无人,昔日的探花村现下荒无人烟,世人说他赵问瑾胆大包天,对上不敬。

  那样懦弱的皇帝,他都已经将陈太傅的脖颈放在刀下,皇上都不敢下令。

  就连他到西北也是陈太傅献计。

  赵问瑾想想西北两月地冷落,果然是把权三十年的太傅。

  去江南,那是才子聚集地,也是他的故乡于他有利无害;去河西,那里民众尚未开化,他过去很容易收买人心,唯有西北,这个用血洒满地方,这里的人不会轻易承认一个文官的价值;而他的十年苦读在这里不堪一击。

  无兵无权无钱,在西北的他就是任人宰割,至于为什么没有像来的路上那样血腥,不过是因为太傅跟皇上又对上了,皇上想把他当作后路。

  天地君亲师,是他老师教他的第一句话。

  君灭了老师一族,他的亲族为此丧命,至于君,也不堪为君。

  赵问瑾扬鞭,马儿很快就跑开了,临安很快追上,倒是江煜一时不察跟丢了。

  待到赵问瑾回到崀城的时候,对于江煜一句也不问。

  早在被挑落马下的时候,对于赵问瑾而言,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跟了一会没跟上,江煜就不跟了,他的身子虽然好了点,可毕竟刚刚冰封,身体还需要适应。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江煜无数次想要溜走,看这样子也知道赵问瑾对他不感兴趣。可愿主的执念提醒他不行。

  四周没啥人,隐约能看到城。他干脆继续系统说话。

  “赵问瑾这个人真不是跟我一个地方来得?”这个问题他问过了,但系统的回答一直是不是,不过系统就是这样,非要一直问,才会干活。

  轻微的电流从大脑经过,系统的声音传来:“不会,我们公司负责所有位面,不可能有其他任务者。”

  这还是第一次直面肯定这个问题,江煜点点头切断了通话,来的是本体,每一次沟通对身体都有稍许伤害,不过确定了赵问瑾身份,他就放心了。

  自古能人多怪病嘛,他理解。

  到了赵府他伸手敲门,门丁过来的时候他开口笑:“小哥好,我是将军从西北大营带过来的。”

  赵问瑾当然没时间管他,他正忙着招兵呢,西北不是个安全地地方,崀城也不是个平稳地地方,尤其是他来之后这边的驻军都走了,留给他的都是空壳。

  晚上自己在校场练了一会箭,夜已经很深了,若是原先帐里的人少不得奇怪,这边的靶子可比营里远多了,可那人拉弓射箭流畅的不行,次次命中中心,还是那个连靶子都打不到的新人?

  “嗖。”带着力量的箭直接将上一支的箭从中间劈开。

  冰冻的效果不仅仅是冰封身体,一定程度上凝缩了器官功效,如果原先正常运行六十年,现下超能运行三十年,相当于双人的能量。

  而他江煜也初步成为了一个比较优秀的,嗯,兵。

  收拾好之后他就离开了,练武场就他一个兵,除了什么都得自己来之外简直爽爆了。早在来的第一天他就非常没有自知之明的选了最好的房间,好好泡了澡,他绝对不承认洗了三次澡的人是他。

  将从靶子上摘下来的箭随手扔到箭笼里,他踢着腿离开了,没注意到一旁大树后的白衣人。

  赵问瑾也是一时起意,招兵的文书已经签完了,明日就要正式开始,他有信心毫无差错,这也将是他夺取天下的第一步,手底下的钱庄已经将大量流动资金转入崀城,多日没有活动了他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不在府里是因为人多眼杂,校场没人自然也没人用。

  倒是见到了一个藏拙的人。他回想起那人精湛的箭术,暗夜几乎无光,可每次直中红心,已经是不可多得。

  转头看向江煜随手扔的箭,几个箭笼里数目都是一样的,除开刚刚弄劈的那一支。

  这样能力的江煜他想要,如此多勇,还会藏拙可以说智。

  赵问瑾随便拿了一张弓,连射三箭,直中红心,还是一竖排:江煜?

  虽说无巧不成书,可江煜的出现实在是巧。他来到这个朝代二十年,遇到的天才不少,可没有一个让他警惕,只有这个江煜。

  天才又如何?困于时代的背景,再高的智商只能堪堪为他人所用。

  赵问瑾把箭拔下来扔回去静悄悄走了,京城的密报现下应该也到府上了。

  校场的人逐渐增多,江煜在其中简直如鱼得水隐隐有种领头的趋势,而他也终于知道赵问瑾是怎么招兵的。

  军户世袭是很多人犹豫要不要参军的关键,赵问瑾招兵则是临时制和世袭制,临时就是你自己选择三年五年十年,世袭则是一代代传下去,自然世袭军饷更高,可同时若是死在战场上,两者是一样的,由赵问瑾的将军府负责家中老小。

  很多人心动了,但是心不纯。

  江煜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看着队伍里那几个明显过来混钱的人,眼里有些冷。

  “蠢货。”校场内外一人黑袍一人白衣轻轻吐出两个字。

  这些不是军户的农家人,没有人告诉他们直面战场的时候,任何的小聪明都没有用,只有完全的武力压制才能抢回一条命。

  看着最近加强训练,马上就要入冬,若是没记错,北辽的兵马肯定要过来抢一波好入冬,崀城换了将军,驻军都撤离了,这就是一块肥肉。

  尤其是如果在西北大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崀城就会被放在火上烤。

  有人会过来吗?不会。

  崀城丢了那是赵问瑾的事,北辽即将入冬,他们就算夺下崀城也不可能马上挥鞭向南,大部分兵马还会回到北辽,而几万大军夺下崀城很轻松,说不一定活动一下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江煜扔掉狗尾巴草,他的心脏今天跳得很快,那么今天就是愿主原来的活动:当诱饵。没了运气极好的愿主,诱饵的确不错,这一仗很有可能是双方都没什么胜利。

  远处的西北大营,少将军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诱饵还是没经验,跑到一半就被看出来了,无奈他们只能收网,对方五千人,他们一万人只能说打了个平手,可若是加上全部死去的诱饵,整整三百人,这一场他们小输。

  “哈哈哈,大周的将军一如既往的蠢,还以为诱饵会聪明点。”领头的人不过是北辽的一个小将领,语气中含着轻蔑,对这一旁的人却很恭敬:“四王子您真是足智多谋......”

  木哈尔没理他,这一次他求了父王这才出来,来的五千人,一千是专门用来保护他的,不过打的大周落花流水,他十分开心甚至有点不尽兴:“出来了自然要多玩玩,这附近还有什么城池吗?”

  “有有有,崀城换了新的将军,听说是个文官,驻军都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经过......”语气是满满的自得。

  木哈尔大笑:“行啊。还不引路?”

  这里距崀城不过一夜的路程。

  天色还未明,江煜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这比他的额生物钟还早了半个时辰,大脑的第六感告诉他:有危险。

  他刚刚收拾妥当,将军府已经过来点兵。

  “城外五十里发现五千北辽军,众将出发。”

  五千人,不算多,可对于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讲他们只是人形靶子罢了。

  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江煜杀红了眼,他真的不敢杀人的,可当别的刀从他的头上落下时,他的刀比那人更快的插到他的肚子里。

  杀,人会有什么感觉?

  江煜的回答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掐一朵花,拔一棵草,打死一直蚊子。

  江煜回头看了一眼城墙,赵问瑾正在拉弓,对准的人就是他想要杀的人。

  擒贼先擒王,两军交战中明显被保护的那人。

  赵问瑾瞄准射出,三箭齐发,两箭被他的护卫打开,一箭被木哈尔自己打开。

  那这一刀呢?

  江煜将自己手中的刀扔出去。

  这是他身上最大的力气,护卫只顾着头上的箭,木哈尔正在看是谁的箭,从后背扔过来的刀就这么从他的膝盖后面插进去。

  那也是全身铠甲唯一没有包住的地方。

  木哈尔匆匆离开甚至没有看到扔刀的人是谁。

  五千人不过死了一百人,于他们而言是胜,可四殿下被偷袭,甚至,废了一条腿。

  城墙上的赵问瑾看得清楚:那把刀是江煜扔的。

  离得很远,可他还能看清江煜的眼睛。

  冷彻,和他照镜子时一模一样。

  他放下弓箭鸣金收兵,也终于确定了:江煜同他不是一个地方来的。

  他肯定他是一个没有杀过人的人,从他第一次砍伤敌人是自保,再然后他一直不是主动的,直至他险些被杀,还有精准的投掷。

  看着回来的队伍不过剩了一半,江煜浑身是血。

  “把江煜召到府上。”赵问瑾上马回府,一个太过心软的人不适合战场,却适合做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