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脑海里的疼痛消失的时候,就连所有的记忆,也都像是被刚才的疼痛席卷而过,一丝不剩,在那迷蒙的雾气里,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茫然的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
巨大的落地窗里,月光冰冷,如同死者瞳仁的反光,冷冽的不带一丝温暖,他猛地从水中窜了出来,就在他打算冲出去,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的时候,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的女孩,突然垂着头走了进来。
“少爷,您洗好了吗”?这一声温柔的叫喊,让他的脚步硬生生的停在那里,女孩低着头走过来,帮他把浴袍穿好,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我”,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谁”?女仆没有抬头,而是微微躬了躬身子,向后退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儿,今晚的月光似乎有些诡异,他这样想着。
在那儿好长时间之后,他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他稍微有些着急了,他就那样光着脚,大步的奔跑在木地板上,这一刻,他很着急,只想赶紧找到一个人,让那个人告诉他,他到底是谁。
正当他跑到房间门口,甚至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缓缓的推开了门,他愣在那里,眼前这个看上去儒雅而温和的男人,他竟然觉得如此陌生。
“你……”,他犹豫的说了一个字,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拉住他的胳膊,就推着他往房间里面走,“你今天刚从医院回来,不好好休息,打算去干嘛”?
他没有反抗,顺着那个男人的力道,安安稳稳的躺回床上,那个人看着他笑了笑,“锐思,好好休息”,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心想,难道这是自己的名字?为什么现在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觉得这么陌生,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眼见着那个男人就要转身离开,他急了,“大哥”,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惊呆了,倒是那个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过来,“怎么了”?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咳嗽了两声之后,他接着说,“哥你去忙吧,没事”,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刚听女仆说你在问她你是谁,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毛病啊”。
“可能是睡得太久,睡傻了吧”,锐思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他失忆的事情,因为这种事说出来,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或者,就是会把他送到医院,好好的查一下他到底有什么病。
“没事就好”,那个男人扶了一下眼镜,转身走出了房间,那被镜片挡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停住脚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就是被拉进一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之后,我用死气凝成的空间爆炸之后发生的事,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在那样强烈的气流波动之下,我们都昏迷了。
当时我们被吸入的空间,正是黑洞,但是黑洞里的场景,却和曾经在地球上的时候,书里记载的有所不同,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对这一类的书都很感兴趣,我清楚的记得书上说宇宙空间里的黑洞,里面是一片虚无,一片黑暗。
任何被吸进黑洞里的生物,时间都会在那一刻停止,而这个生物,将会永久的漂浮在这里,没有归路,没有时间,死了,尸体也会在这里漂浮着,一直不腐烂。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不同是因为当时地球上科技的落后,还是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有个可以穿越黑洞的大佬,他或者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是,连记忆都失去了,我就像一个失去了王国的国王,最终沦为了乞丐,也没法跟别人说,我曾经在哪儿,因为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一个醒来之后就被忘却的梦。
我赤着脚走在冰冷的街道上,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倒下的那一瞬间来自地面的疼痛,但心里隐约又还有一个声音让我不要停下脚步。
到最后筋疲力尽的时候,我抬头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巨大的有着复杂花纹的铁门,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窜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戒备状态,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我躺在一床蓝色的被子里,像是身处夜空,群星璀璨。
突然,我听到外面的哪里传来一些很轻的声音,当我拉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更小了,那声音婉转淡然,像是最浅的叹息。
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唱歌,“众神的宫殿在时光中腐朽,上一个星光黯淡的夜晚,所有人都曾是月亮的剪影,她从虚空中走来,银色的发丝飘动,那是我们的命运之光,今天,这片大地上光明重临,是谁在夜幕中降生,又在清晨隐去一切………”
我循着声音走了很久,但是随着我离房间越远,那声音越变得微不可闻,我只有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着那个快要消失的声音,才能往前迈开步子,直到……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香萦绕在我的鼻端,我才赶紧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进了一双如同古井一样平静无波的眼睛。
我好奇的打量着她,丝毫没有一个外来者应该有的谦卑态度,“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在我打量着她的同时,她也在好奇的观察着我。
“管家从大门口把你捡了回来,他说你是个乞丐,我觉得不像”,她的声音很轻,但让人听得清晰无比,“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按在了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