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已经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上衣和裤子,隔着那薄薄的衣料,我清晰的感觉到她掌心里传来的冰凉,她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如果你没有跟我开玩笑的话,让我来猜一猜,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吗”?
我看着她,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另一个世界是哪里,等我起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她勾了勾嘴角,“那你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害你吗”?
我笑了笑,“如果你要害我的话,我早都死了,还能像现在一样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她倒是没生气,只是抓住我的胳膊,“走吧,我要去带你见爷爷,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我挣扎了一下,问她,“什么意思”?她头都没回的拉着我往前走,“你去了就知道了,要知道,这里已经上万年没有过外人了”,她虽然看起来身材娇小,但是力气却很大,一路拉着我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了一个大厅。
有个老头正背对着我们坐在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上,女孩放开我,放轻了脚步,就在她即将要扑到老人背上的时候,老人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我早就知道你来了”。
女孩娇嗔的看着他,“爷爷,你每次都不配合我,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人”,她一只蝴蝶一样跑过来拉着我走到老人的面前,“爷爷,就是他”,老人目光锐利,像一只随时准备猎食的鹰一样,他嘴边扯出一抹笑意,“你是……”
“爷爷,他不是这里的人”,女孩抢着说,神情有些激动,老人哦了一声,“我听管家说了,他昨晚从门口捡来的乞丐,没地方去的话,以后就留下吧”,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爷爷,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老人已经转身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听到这话,毫不在意的说,“那你给他起个名字,让他留下做一个仆人呗”,女孩像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放大了声音,“爷爷,我早就打听过了,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并且,不知过去事,不知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爷爷,现在你还觉得他只是一个乞丐吗”?
老人身体一震,猛的转了过来,突然就移到了我的面前,两手抓着我的肩膀,“黑洞撕裂,只有穿过黑洞,才会留下的后遗症,是不是,你是不是从黑洞以外来的,你说啊”,他抓着我肩膀的两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突如其来的痛让我瞬间皱起了眉头。
“爷爷,你说什么呢,你不是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快放开”,女孩抓着她爷爷的衣角,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把那双铁一样的双手从我肩膀上拿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啊,我怎么忘记了,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
就在他转身要走,而我抬手去揉自己的肩膀的时候,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迅速捏住了我的手腕,这一次,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直接把我的手腕捏碎。
“这,这是什么”?他眼眶里有隐隐的泪花,看着我手腕上的图腾,我想了想,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像是想触碰一下,但又不敢触碰,声音有些哽咽的问我,“你是不是见过她了,她还好吗?”我愣在那里,老人眼中的伤痛我看的清清楚楚,这种事是做不了假的。
女孩拉了她爷爷一把,“爷爷,你又忘了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探过头看了一眼我已经被捏的发青的手腕上那花纹简单的图腾,“黎明女神奥罗拉”,她失声叫了出来。
此时,她十分明白她爷爷的心情,爷爷说过很多次了,当年,他喜欢奥罗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追求,不曾想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奥罗拉已经灰飞烟灭了,没想到……
在这种时候,即使我心里再怎么想安慰他,可我只能摇摇头,“我不记得了”,老爷子眼眶里的泪珠转了很久,最终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按耐了下去。
“纳娅,带他去换身衣服吧,帮他取个名字,外人问起来就说是你的朋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曾经穿越黑洞来到了这里”,说完,老爷子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你叫纳娅”?我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她的目光沉静无比,柔软的黑发被微风轻轻的吹起,像是鸢尾花的叶子,她点了点头,“嗯,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笑了笑,“你想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想了好久才说,“阿哲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但下意识的,想起的第一个就是这个字。
纳娅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我想,既然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来历,那我就带你去内院吧”,她率先走向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一路上,她跟我讲了很多话,通过这些,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老爷子说我是穿过黑洞来到这里的,而纳娅,给我找了一个繁长的故事。
他们的祖先是从万年前诸神之战之后来到这里的,在这里,神也是会死的,只是他们的寿命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要长的多而已,并且,他们的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每一个神灵都是可以重新降世的。
所以,那些在时光中泯灭的神灵,在这里,终将以另一种形式归来,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同,那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孩子,就在18岁成人礼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某位神灵降生而来。
我问纳娅,“那你呢?你是哪位神灵”?她停下脚步,冲着我笑了笑,“我不知道啊,我今年十七岁,不过,爷爷说我可能只是一个带着一点神灵的血脉的普通人,这里大多数孩子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