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跟着她,但是谁都没有伸手去扶,因为我们知道,她不需要这种怜悯,她可以将自己的痛苦全然消化,此时,弥留之际的她这样努力的想爬回去,应该是为了见那个人最后一面。
我们沉默不语的跟在她身后,说的不好听我们是为了等她泯灭,说得好听一点,我们是想见一见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一个原本只有一丝执念的灵魂体变成这个样子。
她一直爬到了一个山洞里,那里有一扇沉重的石门,她扶着石壁一步一步地站起来,气喘吁吁的斜倚在那儿,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看着门缓缓地打开,她如释重负的笑了,她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我叹了口气,“她也算是如愿了”,我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再抬头,就看到女孩软软的倒了下去,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是欣喜若狂的神色,“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杀了你了,天道轮回,你就是罪有应得!”
他说完,看都不看一眼就要跑,我们远远站在哪儿,谁都没有走过去,那个男人跑了几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异常,以前他曾经尝试过无数次逃跑,那个女人总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似乎知道他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他总是在身上藏着一把剑,可每次他都不能成功,可是今天,那个女人像是不知道躲闪一样,被他一剑就刺到了胸口,原本他应该很高兴的,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惊讶,或者说还有一点疑惑。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一步一步走了回去,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心软,一点都没有,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死。
等他再次走到那个女孩儿身边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气息,闭着眼,嘴角带着一抹苦笑,露出来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手上全都是伤口,他刚刚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也许是太想离开了,他站在那儿喃喃道,“起来啊,你这个坏女人,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我以前杀了你多少回?你不是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死的吗?你不是说会永远纠缠我吗?”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悲怆。
“我真的要走了,喂,你不抓我回去了吗?那好吧,我走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连眼眶都有些红了,比利看着我,“他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唠唠叨叨的?”
我笑着看了看他,比利是不会懂的,虽然这些年他身边从没有缺过女人,但他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所以不知道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大概明白一点,这个男人之所以这么悲伤,不是因为爱,而是一种不甘心,他被囚禁了这么久,即使表现的再愤怒,心理上其实已经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肯定有恨,怎么不恨,被硬生生的夺走了自由和爱情,行尸走肉的在一个狭小的山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换做是我,我要么死了要么疯了。
这一次他再没有回头,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山谷。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二重死神世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他就那样大步走出去,难道以为离开了这座山谷就可以回去吗?
“我过去看看他去哪儿了”,比利有些心急,他觉得那个男人可能知道出去的方法,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我摇了摇头,那个人,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最后他看那个女人的眼里,有恨,有喜,但唯一缺少的就是活下去的信念。
果然,不多时比利就脸色难看的回来了,“那小子竟然死了”,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什么好奇怪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出不去,他杀了那个女人只是为了发泄愤恨,我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走吧,这里快塌了,我们也该动身去下一重了”,一阵地动山摇,我们不停地摇晃,刚刚挣扎着走出山谷,我就觉得脚下一空,像是从什么地方掉了下去。
比利在踩空的一瞬间,就召唤来了一阵狂风,把我们稳稳地托住,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我听到临渊咬牙切齿的声音,“比利,你是不是又控制不住了?你不行的话就让阿布来”。
我没听到之后阿布说了什么,反正我再次睁眼的时候,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熏的我咳嗽了好半天。
“你怎么样?”丁雨扶着我,满脸的焦急,看了看四周,我似乎躺在一个花海里,“这是什么地方?”我虚弱的问。
丁雨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就是三重死神世界”,她眼角眉梢都挂着笑,那是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
“怎么会是这种情况?谁这么有闲情雅致,还在死神世界种花?”我刚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一下,“说谁呢,我种的,怎么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坐在我旁边,笑着说。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看上去十分可爱,和刚才我们在二层世界里见到的女孩不同,她浑身上下都是要溢出来的阳光,即使这个地方终年不见天日。
等我出去的时候,我再一次愣住了,就最近一段时间来说,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地方,连绵不断的花海,雅致的亭子,小桥流水,山石园景,几乎什么都有了,临渊和阿布正坐在亭子里吃点心,山石后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我连忙赶过去,果然不出所料,比利正和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打在一起,我身旁那个女孩看到这一幕,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她大步走过去,我心里一惊,以为她要去帮那个人一起打比利,可下一秒,我就顿在了原地,眼前这一幕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
女孩径直走到两人打斗的地方,迅速一伸手,就扯住了那个男人的耳朵,“又打架,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动手了吗?”她手里暗暗用劲,那个男人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这次可不怪我,是他要跟我打的,不信你问他,”他冲着比利眨了眨眼睛,比利心领神会,“对对对,是我要跟他打的,你别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