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酒楼开在朱雀大街,是长安最繁华之地,魏熙看着眼前装潢华丽的酒楼,念道:“临街楼。”
念完,她噗嗤一笑,道:“这裴斯,取名字怎么都取的这般随意。”
“名字就是要让人记住的,但现在这些铜臭商人都赶着去附庸风雅了,一个个又拗口又难记,如我这般良心的商家实在不多了。”
魏熙说罢,便听一道慵懒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身道:“这么巧?”
裴斯引着魏熙一行人向里去,边走边侧首看着魏熙,笑道:“不巧,我可是每天都盼着能见公主一面的,公主的巧,于我而言是每日的苦苦相候。”
魏熙瞥他一眼:“你如今好歹是世家大族的郎君,说话总是要顾及一些的。”
裴斯替魏熙打开雅间的门:“我生于市井,长于市井,这是总所周知的,本就入不得那些世家的眼,何必再去为难自己。”
裴斯说这话时,面上毫无一丝自惭形秽之态,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他是个自负的聪明人,对世上大多数人和物总是抱着一种凉薄之态。
魏熙打量了一眼这素净雅间,赞道:“还不错,我原以为这里也是要像丽人坊一般呢。”
裴斯拉魏熙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道:“场合不同,客人来了要做的事也不同,若是丽人坊弄得如这里一般素淡,客人不说提兴致了,不半途走了就是给我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竟然写了一百章了……
一百章……一百章……
第100章馥郁
提什么兴致,魏熙是明白的,虽不喜他的口无遮拦,但也没说什么,只不再理会他,俯身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朱雀街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从街头到街尾,无一处不显现着大夏的昌盛,街上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也都带着一股盛世安稳的姿态,每当看到这样的景象,魏熙心里都没来由的高兴,她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轻声道:“外面真热闹。”
裴斯看着魏熙脸上笑,这是他第一次在魏熙脸上看到或许可以称为温柔的笑,浅浅淡淡的,连睫毛都好似化成了柔柔的丝,这般平和的神情,却出奇的动人,是比往日更惊心动魄的美。
裴斯移开了视线,不能再看,再看那丝就结成网了。
裴斯抿了口茶:“朱雀街一直是热闹的。”
魏熙看着一个小童追着一只幼犬在人群里穿梭,胖墩墩的身子竟比雪里黑还灵活,她微微一笑,对郑修明道:“你去帮他把狗捉住,这里人多,这般乱跑莫要与家人走散了。”
郑修明听了,直接从窗子里翻了出去,惊得底下百姓一阵惊呼,只见他正落在幼犬几步前,等幼犬跑近,直接一弯腰将幼犬提在手里。
魏熙收回视线,摇头笑道:“竟学会哗众取宠了。”
她这才看向裴斯:“我表兄他素来爱带我去些小地方玩,朱雀街人多,我们是不怎么来的。”
裴斯道:“朱雀街也有许多好玩的,一会用完膳,我带公主去转转。”
魏熙点头:“那就上菜吧,忙了一上午,我也饿了。”
裴斯闻言命人传膳,传完膳,他给魏熙倒了杯茶,问道:“是什么事竟让公主忙了一上午。”
魏熙挑眉看着裴斯:“你竟不知道?”
裴斯看着魏熙,眼里似含了脉脉情思:“我打听到的,和公主说的总是不一样的。”
“那你说说你打听到了什么。”魏熙说完端起茶抿了一口,顿时,甜丝丝的味道和着花的馥郁之气盈满了口腔,和魏熙以往喝的东西都不同,出奇的令人惊艳。
魏熙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极好。”
裴斯笑道:“前些日子我突发奇想,以花瓣代茶煮了一回,一开始味道并不怎么好,后来几经调配才弄出来的。”
他看向被魏熙抿了一口的茶:“我想着公主会喜欢的,便一直给公主备着,临街楼是没有卖的。”
魏熙喜欢各种甜的东西,这东西甜而不腻,又没有浆的厚重之感,喝起来很是舒服,她又喝了一口,道:“这东西定是讨女子喜欢的,我不是霸道到连同样的茶都不许人喝的。”
裴斯摇头:“这是我亲自配出来的,与旁的茶不同,我只想与公主喝。”
魏熙放下杯子,神色变得端肃:“我与你也算是互惠互利,你只管好好做事便是,不必说这些没意思的甜言蜜语。”
裴斯以肘撑着案几,俯身靠近魏熙:“公主怎么知道我说的便是甜言蜜语,而不是真心话呢。”
魏熙伸出一指按在裴斯的肩上,要将他推走:“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裴斯顺势坐回,有些嘲讽:“看来公主是只信温绍延的真心了?与他泛舟游湖的,真是令人称羡。”
魏熙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激起了火气:“是与不是,信与不信,皆与你无关,别忘了你的身份。”
魏熙此话一出。裴斯顷刻间又换成一副懒洋洋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公主何必如此恼怒,我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一辈子都不敢忘的,可公主您呢,您可还记得您是什么身份?”
魏熙强压怒火:“你这话是何意,我是大夏的公主,自然是一辈子都不会变,不会忘的。”
裴斯似是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眼,眯着眼斜靠在桌上:“公主觉得温轧荤如何。”
魏熙静了一瞬,继而以睥睨之态道:“能如何,不就是阿耶手底下一个谄媚的看门……”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裴斯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唇角一勾:“我与关外那些部族也是有些生意往来的,故也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温轧荤与他们的牵扯也是不浅的。”
温轧荤奉命镇守北疆,却与北地异族牵扯不清,其心思必然是不纯的,魏熙向来不喜欢温轧荤,在她看来温轧荤就是一个伪装成狗的野狼,是养不熟的,她早有预料,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是多吃惊。
裴斯闲闲扯着身上玉佩的穗子,道:“公主若是与温绍延在一起更是为温轧荤平添阻力,难道是不甘心嫁了人后便要从宫里移出去,所以想寻一乘龙快婿,等将来入主中宫?”
他淡定从容,她怒火高涨,魏熙蓦地一拍桌子:“你混账!”
她此言一出,已经回来的郑修明飞快的拔出剑抵在裴斯脖子上,裴斯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剑,笑道:“我不过是想提醒公主防范于未然,公主莫要生气。”
魏熙冷冷看着他,没说话,倒是一直默默站在魏熙身后的陈敬上前几步,用手指抵着剑刃:“崔家郎君不过是与公主说笑罢了,你且把剑收了,刀剑无眼的伤到了崔家郎君不说不好跟崔大人交代,便是咱们公主也会心疼的。”
夷则在魏熙耳边轻声劝道:“裴斯不驯公主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公主何必同他置气,为他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若是真看不惯他,公主的机会多着呢,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