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潋慢悠悠跟在魏熙身后,两人的距离始终没出了两步之距内,魏潋看着因魏熙步伐的加快,而翻飞的裙摆,温声道:“要给程彦洗冤不难,等魏灏获罪时,顺手推给他便是,反正他和程彦又不是没来往过。”
魏熙蓦地回身,绯色的裙摆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如枝头开的正好的芍药,她看向魏潋,脸上没了嬉笑之色:“六哥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被论罪?”
魏潋偏头看向连绵一片,好似没有尽头的宫墙:“有罪应罚,这是常理。”
魏熙觉得有些不妥:“可现在不是废太子的时候。”
魏潋淡声道:“是与不是,皆凭阿耶心意。”
魏熙做左跨一步,站在魏潋面前:“那你呢?”
魏潋看着魏熙,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髻:“阿熙,眼下时机也差不多了,我不能总是藏头露尾。”
魏熙清澈的眸子里盈满了担忧,像是夏夜湖面上的点点星光:“可你是季家的外孙,你就不怕惹阿耶忌惮吗?”
魏潋的手忍不住在魏熙的眼角轻轻拂过,在魏熙面上留下一阵温凉,魏熙看向魏潋,见他眉眼里都是柔柔笑意,魏熙怔了怔,却听魏潋道:“阿耶不比从前了。”
若是往常魏熙听了这样的话,定是会反唇相讥的,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不发一言,转身向前行去。
魏潋一手负于身后,与她一起往前走,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有些沉闷,再无方才的闲适。
眼看就要到魏潋暂住的宫殿了,魏熙本打算与魏潋道别,去听魏潋突然道:“阿熙,不论如何,我都会如从前一般待你,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魏熙闻言向魏潋看去,见魏潋虽是往日里那温润面容,却有一股不同于往日的郑重。
魏熙被他面上的郑重之色压得心里发慌,她若无其事般笑道:“这是自然,你若是待我不好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罢,看着不远处的宫殿,道:“你今日也累了,快些回去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魏熙说完,不待魏潋反应过来,便转身走了。
魏熙直到回了凤阳阁还因魏潋方才的话而思量重重。
她看向陈敬:“你说六哥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敬微微一笑:“宁王殿下又不是对奴才说的,奴才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魏熙随手在盘中拿了一粒葡萄,往陈敬身上砸去:“连你也学会打马虎眼了。”
陈敬任葡萄砸在他的胸口,又在葡萄快落地是接住它:“不是奴才糊弄公主,而是奴才确实不知道宁王殿下怎么了。”
魏熙看着被他接在手中的葡萄,突然道:“你说六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六哥这算不算是开撩了???
第109章女史
陈敬眉目微沉:“宁王殿下今日确实有些反常。”
陈敬开始担忧了,魏熙却又好似没事人一般,她将桌上的葡萄端给陈敬,道:“我记得你喜欢吃葡萄,这葡萄我吃着不错,都给你了。”
陈敬接过葡萄,有些不明白魏熙怎么突然扯到葡萄上来了,他谢过魏熙,对魏熙道:“宁王殿下那里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魏熙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个木头脑袋,他是我能处置的吗?”
魏熙方才虽那样说,但她从未觉得魏潋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撇开感情不谈,就单论时机,现在也不是魏潋过河拆桥的时候。
魏熙有些乏了,侧身躺着,以手支额:“与其忧心六哥哪里,还不如派人去查查柳芳仪那儿,她晕的也太巧了些。”
魏熙用晚膳时柳芳仪处的消息便传来了,陈敬听了,本想等魏熙用完膳再和她说,但无奈魏熙坚持,他只得将他听到的消息删减一番告诉魏熙。
陈敬道:“柳芳仪已经醒了,但好似被吓的不清,那女尸的身份也查出来了,是尚寝局刘司苑手底下的一个小女史,经人验尸,那女史好似死了有些时候了,应是当时被捆到重物上沉水的,时间久了,捆她的绳子松了,她便浮起来了。”
陈敬担心吓到魏熙,刻意避开了对女尸死状的形容,可他却低估了魏熙丰富的联想能力,魏熙听了陈敬的描述眼前便好似看见了一张泡的发白腐烂,被鱼虾啄的面目全非的脸。
魏熙看着桌上的膳食,顿时没了食欲,她将筷子一丢:“我吃饱了。”
含瑛见魏熙脸色不好,忙吩咐宫人将晚膳都撤了,有些嗔怪的看着陈敬,陈敬也很无奈,这世上可没有几人能拧得过魏熙。
魏熙抚了抚心口,问道:“然后呢?”
陈敬道:“陛下大怒,令人彻查,眼下还没结果。”
魏熙点头,看着一道道被宫人撤下去的膳食,道:“又查案,越查越乱。”
魏熙今夜又没睡好,夜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褥随着她的翻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魏熙有些烦躁,卷了被子抱在怀中,看着床幔上的流苏,流苏轻轻摇晃,晃着晃着,竟有些张牙舞爪的样子,晚膳时她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又出现在她眼前。
白天还好,眼下她竟有些怕了,魏熙对帐外喊道:“蕤宾。”
蕤宾忙应了:“公主是要起夜吗?”
魏熙摇头:“你差人去把含瑛唤来。”
等含瑛匆匆披衣来了,魏熙坐在帐中软绵绵的唤了一声:“含瑛。”
含瑛忙应了,掀了帘幔向里看去:“公主怎么了?”
魏熙道:“我睡不着,你哄我睡。”
含瑛闻言侧身坐在魏熙床沿上。
魏熙拍了拍她身畔的位置:“你上来。”
含瑛闻言脱了鞋子,跪坐在魏熙床上,魏熙头一偏,躺在了含瑛的腿上,含瑛垂眸看着魏熙,如魏熙幼时一般,伸手轻拍着她的脊背。
借着微弱的光线,魏熙的脸显得恬静又稚嫩,含瑛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却见魏熙睫毛颤了颤,道:“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一讲阿耶和阿娘的故事吧。”
含瑛手一顿,眼里带了些哀色:“公主想听什么?”
魏熙语气绵软:“听我不知道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含瑛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是看着娘子长大的,打娘子一出世便与陛下认识了,因着谢公与陛下交好,陛下待娘子也颇为亲近。”
魏熙轻轻嗯了一声:“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相恋的?”
含瑛有些怅惘,有些追忆:“应该是娘子十四岁那年的上巳节,那时娘子在长安贵女中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又是个百无禁忌的性子,曲水流觞没作出满意的诗,经人一起哄便即兴跳了一支《绿腰》。”
含瑛说着,轻轻抚着魏熙软软的发丝:“娘子那一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娘子极为夺目,好似连得天地造化的曲江,都比不得她三分灵秀。”
魏熙听着,眼前好似也浮现出了她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