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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 章

  闻言,看向此人,神色锋利幽深。

  那人却好似无所觉,说完了,又垂下了头,周身气场有股寂寥之感。

  魏熙看着他,心中更觉古怪,等宫婢将剪子取来了,魏熙将剪子接过,放在手里咔嚓了两声,却并没有去剪那人的胡子。

  当皇帝回来的时候就见魏熙正坐在甘露殿门前,百无聊赖的拿剪子剪着空气,皇帝一笑,她那双手真是闲不下来。

  皇帝迈上台阶,魏灏见了忙起身行礼,魏熙一直在走神,待魏灏站起来她才发现,拿剪子往地上一撑便起来了,她正欲矮身行礼,却发觉手里还握着剪子,一时反应过来,连忙塞到了陈敬手里。

  皇帝看着魏熙的手:“好端端的拿剪子做什么,也不怕伤了手。”

  魏熙有些羞赧,绞着手指道:“不干什么,就是玩。”

  皇帝看向冯松,问道:“阿熙要剪子做什么?”

  冯松笑道:“公主是见太子殿下带来的人胡子太密了,担心他热,便要给他剪了。”

  皇帝闻言看向那人,眼睛微眯:“既然阿熙体恤他,那就给他剪了吧。”

  陈敬看了看被魏熙塞在手中的剪子,有些无奈,上前几步作势要剪,却听陈士益道:“没眼色的,还不带到一边去剪,哪有在风口剪胡子的。”

  陈敬应是,正欲领着人退下,却听陈士益道:“行了,你这笨手笨脚的别再把人家的面皮给剪了。”

  陈士益说罢,指了一个宫女道:“你来,小心些。”

  等内侍将那人的胡子剃了,将那人带进殿里时,魏熙看的一愣,没想到这人剃了胡子竟是一副俊朗面孔,而比魏熙更惊讶的却是皇帝。

  那人走到殿中,不待身后的内侍推,自己就一撩衣袍跪下了:“草民岳季泽叩见陛下。”

  皇帝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沉如墨:“草民,不该是罪臣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现在就把太子拉下马是不是太快了ㄟ(,)ㄏ

  第104章文人

  岳季泽抬头看向皇帝,他虽跪着,却有些岩间青松的气度:“禀陛下,臣从未觉得自己有罪。”

  皇帝面上带了一丝笑模样,似有些感怀:“还是当年那副固执性子。”

  “这几日起死回生的人还真多呀,”皇帝又道,他说罢,看向魏灏,意味不明:“你说是不是,太子?”

  魏灏垂眸,恭敬答道:“确实多,但也算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皇帝呢喃着这句话,复又看向魏灏:“什么因?”

  魏灏吱吱唔唔,一副难为神色,皇帝见了,淡淡道:“你倒是厉害,能弄出这么多已死之人。”

  魏灏听了皇帝的话,忙躬身答道:“岳季泽是儿子审了宁王府的下人后寻到的,当时他满面髭须,儿子只是惊讶于他与桓豫之相似,并未看出他真容为何。”

  魏熙蹙眉,岳季泽这人她是知道的,当年此人也算是文冠长安的风云人物,他的诗魏熙读过,既能豪放洒脱,又能缠绵悱恻,难得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他竟写的皆不俗,不只魏熙,便是皇帝也是喜欢他的诗的。

  皇帝是个爱好音律文赋的风雅皇帝,当年惊艳于岳季泽的诗文,曾传召还是白身的岳季泽,本是想要谈诗论赋消遣一番,没想到岳季泽不仅对答得宜,对时政还颇有见解,很得皇帝心意,于是皇帝破格提拔,短短半年便任了中书舍人,赐勋轻车都尉,可谓是风头正劲,前途光明。

  魏熙看着眼前这个历经多年风霜却风度不减的男子,心中一叹,可惜。

  可惜他先是个名满天下的文士,才是个得皇帝青眼的官吏,他能在诗书风流里徜徉自如,却适应不了官场诡谲,在被论罪前已是有多次在皇帝面前闹的不好看了,皇帝惜才,他才能保住官职,直至与他交好的侍中韩辞因通外谋逆之罪被论处。

  关于韩辞通敌之事,魏熙一直是怀疑的,韩辞当年与李承徽同理政事,虽说没有李承徽手段多,但资历品行却不是李承徽能比的,魏熙怀疑,朝中众臣也怀疑,但无人敢在朝堂上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唯有岳季泽一人,为韩辞多加辩护,可惜他的话并不能使皇帝回心转意。

  中书舍人有起草诏书之责,于是韩辞多加拖延,企图延缓时间,寻找转机,后来不知怎么了,竟毁了处置韩辞的圣旨,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皇帝,按律判给他定了死罪,结果去押岳季泽的人还没到他府里,他就留了一封绝命书投湖了,打捞了好些天才寻出一具被泡的看不出形貌的男尸,经岳府家奴确认,这男尸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岳季泽的,于是这案子也就了结了。

  岳季泽身死的消息一经传出,坊间便极为轰动,更有许多文人写诗感怀悼念于他,连天妒英才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惜再轰动的事也抵不过时间,这许多年过去,怕是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他了。

  可没想到,在人快要把他忘光时,他却出现了,还是一举就出现在了皇帝眼前。

  魏熙想着,眉头缓缓蹙起,庇护一个不敬皇帝的死囚,这罪名可是比诬陷朝廷官员更重,也更惹皇帝厌恶。

  在洗清魏潋陷害程彦的罪名前,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帝继续审岳季泽了。

  魏熙对魏灏道:“大哥还真厉害,随便审一个家奴就能寻到岳季泽,也亏得大哥肯信一个小小家奴的话。”

  魏熙说罢,看向皇帝,娇声抱怨道:“阿耶可知道,我今日去程家可是累得很呢,又是寻医,又是唠叨的,虽说在她们嘴里撬出些不一样的,但太匪夷所思了,我现在都不敢信,想着要寻了大哥一起审呢,没想到大哥这就来了。”

  皇帝的视线从魏灏那移到魏熙身上:“嗯?那你说说你是审出了什么。”

  魏熙顿了顿:“要不让她们来说吧,事关重大,我已经把她们安置到宫外了,只等阿耶恩准就让她们进来。”

  “你倒是比太子守规矩。”皇帝淡淡道:“既然你都将人带来了,就让她们进来吧。”

  魏熙对陈敬道:“快去将人带来,别耽搁阿耶时间。”

  等陈敬出去了,皇帝看向岳季泽:“想不到朕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起死回生之事,还真是有幸,你不妨说说,你是的了哪路神仙相助的。”

  岳季泽道:“回陛下,是草民怯懦,并非是神仙庇佑。”

  皇帝俯身看着他,唇角一勾:“怯懦?朕还以为天底下就你最是铁骨铮铮了呢,当年你混账事可没少干。”

  皇帝说的混账事可不是别的,而是指岳季泽常与他唱反调的事,对于皇帝来说,天底下最混账的事莫过于不听他的指令,这样的刺头,皇帝竟容了他半年,可见皇帝真的是位仁慈的好皇帝,至少皇帝心里是这样觉得的。

  岳季泽闻言摇头,眼里带了些柔色:“草民曾也大言不惭的以松竹自喻,可心有挂念,终究是坚忍不起来的。”

  皇帝听了似有些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