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绍延一愣:“不是,我只是觉得,公主不必因一个妇人再劳郑将军跑一趟了。”
魏熙歪头看着他:“你倒是心疼他。”
魏熙又道:“不过是走一趟罢了,也碍不得什么。”
温绍延道:“可公主身边不能少了人保护。”
“哦。”魏熙点头,做了然状:“原来你是心疼我呀。”
温绍延面皮薄,每次魏熙说这种话,他都会面红耳赤,因而魏熙很喜欢逗他,可这次魏熙却没有如愿,只见温绍延耳尖虽泛起了微红,却专注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海子水,幽深的表面下隐着汹涌波涛,他轻声道:“是,公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魏熙只觉的他的眼睛能将人淹没,她移开目光,道:“自然,要不然我这些护卫都得去挨板子。”
魏熙说罢,看向队伍,经方才一整治,队伍虽不说井然有序,但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的却不多了。
魏熙的恼意不知在何时竟消散了,连她都有欲望,为何就非得要百姓们淳朴良善呢。
这次的事,错不在百姓,也不在她,双方都没错,造成了这番局面,是身份所别,这是她们这些深宫女眷从没想过屈渡的鸿沟。
魏熙记得太祖说过,君与民,相辅相成,对民心一无所知,谈何相辅。
魏熙回身看向站在门前候着的店家,店家见魏熙向他看来,忙上前。
魏熙淡淡一笑,就近要了身边侍卫的钱袋,将钱袋递给了店家:“今天闹了一通,耽搁了你的生意,这些算做赔礼吧。”
店家忙躬身道:“公主大驾光临是草民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的荣幸,提前十日洒扫整治都是乐意的,公主说赔礼真是折煞草民了。”
魏熙听他这话,有些好笑:“荣幸,不是惊吓?”
店家语塞,颤巍巍就要跪下,魏熙拦住他,笑道:“你怕什么?”
魏熙说罢,也不再说什么,将钱给了侍卫,让侍卫将钱袋塞到店家手中,便走了。
魏熙走了几步,忽然看向温绍延:“温绍延,你教我弹琵琶吧。”
温绍延一愣,复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要解锁小公主的新才艺了~~~
第91章采莲
魏熙要学琵琶,自然要寻个风景绝佳的地方,方不毁她的一腔求学之心。
正值炎夏,旁的地方都是燥热的,唯有曲江池还隐约有些清爽之意,池边碧柳垂下柔妩的枝条,相互应和,结成一方迤逦的幔,连隐隐着水雾,以一种柔软的姿态将暑气挡在池外,护住了游人,更护住了池中绵延的莲。
曲江池的莲花是有名的,建在此处的芙蓉园便是凭证,不过魏熙却是没到芙蓉园里去的,自幼她便是长在金楼玉阙里的,对此类景色已无什么兴致,反倒是眼前浮碧似的莲叶,和其中掩映的莲花,更讨她的欢喜。
曲江池以红莲出名,映着天色,仿佛一团团火,明明是洁净不争的高洁之花,却显出些热烈来,衬着绿叶,莫名刺眼,所以,比起红莲,魏熙更喜欢白莲,濯水无尘,出泥不染,风吹过,颤巍巍的,一片无暇色,恁的惹人怜。
魏熙是个俗人,见了喜欢的就要取过来,她将身子探出画舫,去够窗边的一支白莲,画舫乃赏景之用,建的高,魏熙胳膊不够长,只触到了花瓣,却无法将莲花折起。
温绍延看不下去了,道:“公主小心些,还是我来吧。”
魏熙也没逞强,收回手整了整衣衫,给温绍延让出地方来,只见温绍延一探身,轻而易举的将莲花折了起来,他回身将莲花递给魏熙,洁白无瑕的莲花,映着他温润出尘的容貌,极为相得益彰。
魏熙接过莲花,笑道:“往常不觉得,今日一看,你的姿容风度倒真与这莲相类。”
同是长在泥里,却涤净铅华,并非不通世俗,而是沉淀下来的明净透彻。
温绍延看着被魏熙捧在手中的莲花,笑问:“哪里相类。”
魏熙轻抚花瓣,看着温绍延,眼中有一点调笑的意思:“都又白又好看。”
温绍延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魏熙这类似调戏的话,他低低一笑:“公主也是。”
魏熙抚着花瓣的手一顿,她这是被反调戏了?
莫名的,她有些不自在,却听远处传来了轻渺旖旎的歌声。
采莲女,采莲舟,春日春江碧水流。
莲衣承玉钏,莲刺莲勾。
薄暮敛容歌一曲,氤氲香气满汀洲。
这应是哪家的歌姬所唱,曲词算不得好,女子靡软的声音穿水而来,却是莫名的动人。
一曲歇,温绍延看着窗外重重叠叠的莲,有些追忆:“眼下这情景倒是有些江南风韵。”
魏熙将莲花放下:“江南是怎样的风韵?”
温绍延道:“这个时节,江南应该与此处差不多吧,有莲,有水,有笙歌,还有挽着衣袖摘莲蓬的渔女。”
温绍延想了想,道:“如果我们坐一叶小舟,应与此景更称。”
魏熙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小舟虽看着雅,可却没有顶,天上的日头可不仅仅是看着的,她道:“你留念江南是因为江南的渔女吗?”
温绍延失笑:“自然不是。”
魏熙也没有不依不饶,她看向温绍延,神色难得的有些郑重:“既然你喜欢江南便去吧,长安不适合你。”
温绍延闻言沉寂了下来,过了一会,他轻声道:“去哪儿不是我能定夺的。”
困在长安城里,越是风光,越是身不由己的,不只是他,旁人也一样。
可旁人起码还有拼搏转圜的余地,而他,质子一般,被皇权父命紧紧压着,如何拼搏,谈何转圜。
魏熙看着他,缓缓道:“我帮你。”
温绍延摇头:“局势不易,公主不必如此。”
魏熙蹙眉:“你家又不止你一个儿子,换一个便是,阿耶疼我,这点事他会答应的。”
温绍延道:“我是温家嫡长子,这事我义不容辞,何必强加给他们呢。”
魏熙不能理解温绍延的想法:“你倒是心疼他们,又不是一母所出。”
温绍延温声道:“他们自幼长在北疆,性子野,到了长安指不定会惹什么乱子。”
“只要你父亲不惹乱子,阿耶就会包涵他们。”魏熙的话虽说的随意,可一双黑沉的眸子却紧盯着温绍延,意有所指。
温绍延心里有一瞬惊慌,面上却无丝毫显露:“可是我不想离开长安。”
魏熙略略敛眸:“为何?”
“因为公主在长安。”
魏熙蓦地抬眸看向温绍延,见他仍坐的端直,眼睫却低垂着,看不清神态,更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魏熙瞥了一眼放在他身旁的琵琶,道:“不是说要教我弹琵琶的吗?”
温绍延闻言抱起琵琶,缓缓拨弦,变换指法,对魏熙讲解,如一位良师,讲解的颇为用心细致。
魏熙一旦要做什么,必然是专心致志的,二人一个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