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由着魏熙的手越来越紧,他眼前开始发黑,恍惚间听魏熙道:“你不是想掐死我吗,我倒要看看,被掐死的到底是谁。”
魏熙的手小,力气也不大,想要将人活活掐死还是很有困难的,她手上青筋凸起,骨节已觉酸疼,整条手臂都开始颤抖,却依然不肯松手。
她死死盯着魏灏,眸子黑沉一片,却又似有暗光闪烁。
魏熙此时好似到了一个奇异的境界,除了魏灏喘息困难的脸再也看不到其他。
杀了他!
杀了他就能为阿娘报仇!
杀了他笼在她头上的阴翳便不复存在!
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人再给她添堵,魏潋也会当上皇帝,魏潋说过,会将她喜欢的都给她,到那时,她会有华宅美室,会有幕僚成群,会有与男子一同站在朝堂上的机会,会有呼风唤雨的权势,到那时,在也不会有人约束她,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是她想阿娘回……
想到谢皎月,魏熙的眼睛徒然清明。
阿娘不会回来了,便是杀了魏灏也不会回来。
想到此,魏熙的恨意愈发浓重,本已力竭的手又有了力气,她手上用力,却在对上魏灏翻白的眼时,突然卸了力道。
她松了手,任由魏灏疲软的倒在地上。
脖颈上的桎梏徒然消失,新鲜的空气灌进魏灏的口鼻中,激的他狠狠咳嗽,视野朦胧间,他看到魏熙正拿了一方帕子在擦手,漫不经心的动作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
魏熙轻飘飘看了魏灏一眼,将帕子一丢,俯身看向魏灏:“大哥醒了,方才滋味如何?”
魏灏的眼神依旧有几分涣散,他哑着声音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魏熙莲步轻移,走到桌案边上倒了一杯凉透了的清水,她有些嫌弃:“大哥好歹是当过太子的,便是被贬了,也不该被如此怠慢。”
魏熙走到魏灏身前,微微俯身:“大哥嗓子定是不好受,喝杯水润润吧。”
她说罢,皓腕轻抬,将一杯水直接浇到了魏灏的脸上。
水毫无预料的倾下,浇了魏灏满头满脸,连眼睛都因闭的不及时而被水灌的酸疼。
魏熙将水杯递给陈敬,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衫,好似沾了什么灰尘一般:“大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吧。”
魏熙道:“咱们到底是兄妹,我怎么忍心让大哥死呢。”
魏熙看着垂眸不言的魏灏,轻声道:“让我猜猜,大哥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死在我手上的准备,是想临死前用你的命再坑我一把?”
“这可不行。”魏熙摇头道:“弑兄之事我可做不出来。”
魏熙说着,将魏灏拉起来:“大哥便是为阿耶尽孝也得好好活着。”
魏熙似想起什么,恍然道:“不只阿耶,大哥还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吧,这么多孩子,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大哥的骨ròu呀,大哥忍心让他们在你死后无依无靠,活活饿死吗?”
魏熙看着魏灏,一副好奇样子:“听说人饿极了是会吃人的,大哥你觉得会被最先吃掉的是谁呢?”
听了魏熙的话,魏灏身上好似突然有了力气,他一把挥开魏熙的手,魏熙没防备下竟被他挥的一趔趄,幸好被陈敬扶住了,魏熙也没生气,推开陈敬,慢悠悠的站直身子:“不过是闲谈几句,大哥这么凶做什么?”
魏灏再不复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紧盯着魏熙,要将魏熙剥皮拆骨一般:“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真不愧是和魏潋一起长大的。”
魏熙淡笑道:“只不过是说着玩,大哥还在,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大哥恼什么,都把我吓到了。”
魏熙看着魏灏的眼睛,又道:“大哥瞪我做什么,是不是又想欺负我,我可告诉大哥,我最是欺软怕硬,你这个当兄长的欺负了我,我不敢打回去,但我会欺负我那几个侄子侄女,大哥到底是当父亲的,一定舍不得吧。”
魏熙说罢,蹙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道:“时间不早了,阿熙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和大哥说话。”
魏熙说完抬步就要走,袖子却被魏灏拉住,魏熙眉梢一挑,微微俯身:“大哥还有什么话交代?”
只见魏灏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平静了下来,他轻声在魏熙耳畔道:“你真觉得凭我阿娘能弄来那稀奇古怪的虫子?”
魏熙眸色一敛:“谋划这事的都是赵氏,那虫子不是她弄来的还能是谁。”
魏熙说罢,转身就走了,却听魏灏在身后低低笑道:“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太坏啦!!!太子好可怜哦~
为什么这一章我写的这么爽呢~~~
关于蛟的说法有许多,小公主说的这个是选的《述异记》里面的
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述异记》
第118章疲倦
魏熙出了太子府,往大慈恩寺行去,街上的叫卖声隔着车壁传来,是一派令人心软的烟火气,她听着,头脑有些昏沉,不是困了,而是有一丝迷蒙,从魏灏处离开后,她便好似突然失了力气,有些无所适从。
魏熙想掀帘子往外看一眼,看看街上来往的百姓,在手碰到帘子后又放下,她眼下是从大慈恩寺偷偷出来的,让人看了不好。
魏熙倚在车壁上看向陈敬:“魏灏那里可看好了?”
凭魏熙对魏灏的了解,他面上虽是一副敦厚做派,骨子里是极其骄傲的,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定是无颜苟活,能多留这么多天,定是知道她是要去的,想在死前给她和魏潋添些麻烦。
陈敬点头:“公主放心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魏熙嗯了一声:“便是好的时候也没见魏灏对他那几个儿女多好,会不会在意他们的命还是两说。”
陈敬有些担忧的看了魏熙一眼:“公主这些日子也累了,就不必为这些事烦心了,有奴才看着,不会有事的。”
魏熙抬眸,瞥了陈敬一眼,有些气力不足,不似往常神采迫人,但她到底是个闲不下的,瞌上眼,轻声道:“魏灏那里,里边怎么样都好,面上一定不能太难看了,阿耶老了,越发心软,指不定哪天动了恻隐之心,放了魏灏出来。”
“是。”陈敬将一面绵软的毯子盖在魏熙身上,温声道:“离到大慈恩寺还有一会,公主且先睡一会。”
魏熙没有说话,微微蜷了蜷身子,将头往毯子里缩了一缩,小猫似的,陈敬看着她眼里有了些笑意,未过一会,却见她樱唇微启:“我想去临街楼用膳了。”
陈敬闻言,眼里的笑散了,皆换做了担忧,他心中一叹,道:“是,奴才这就差人通知崔家郎君。”
魏熙闻言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驶进大慈恩寺一处僻静的院落中稳稳停下,没待陈敬唤,魏熙便睁开了眼,她这一路思绪纷杂,哪里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