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拉开。
翁茗看着少年,眼睛亮了起来,也不躲,含笑等着,却被裴娘子翻身按在身下。
裴娘子回身,对裴斯喝道:“混账东西!还不滚出去!”
裴斯脚步一顿,继续往前,却见裴娘子眼中盛满了惧意和恳切,她颤声道:“你再捣乱,你阿娘就要死在这了。”
裴斯被裴娘子的眼神镇住,再也往前走不得。
又听裴娘子道:“快滚!”
他握紧拳头,蓦地转身出去,单薄的背影满是决绝和无能为力的晦暗。
还未步出院门,他便听裴娘子的呻|吟从身后传来。
他自少时便听惯了这声音,可眼下,却是再也不能寻常以待。
他脊背僵住,又听翁茗粗声道:“这就对了,喊出来才有意思。”
裴斯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连滚带爬的从家中跑了出去。
出府时,他被门槛绊了一跤,狠狠扑在地上,他就那么躺着,再也无力起来,直到家仆将他扶起,给他拍打着衣裳上的灰,他无力的推开家仆,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郎君……”
裴斯蓦地回头:“回去!守着阿娘。”
家仆一顿,道了声:“郎君注意安全。”
便转身回去了。
裴斯胡乱应了一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他的腿方才磕伤了,眼下走起来很疼,他却毫不在意,直到走到坊外的一株老槐下,才停住脚步,脱力的倚在树上。
他闭上眼睛,眼前却满是方才的情形,他的手扣在树上,在树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了声势不小的车马声,他蓦地睁开眼,只以为又是来寻他阿娘的客人。
裴斯看着那架比往常都华丽的马车,冷冷一笑,只想将拉车的那匹马的头颅砍下。
可也只是想想,他现在手头连个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哪里有那能耐。
正想着,却见从车窗中砸出来一物,他抬手接住,却见是一只极为精致的云鹤纹鎏金香囊。
裴斯有些怔然的看向马车,只见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探出头来,不知为何,裴斯心中竟松了一口气,他扬了扬下巴:“娘子还要吗?”
那女子还未答话,又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探出头来,女童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一双眼清澈又矜傲,一看便知是被疼宠大的。
裴斯回视女童,却见女童噗呲一笑,小小年纪,便有股明艳不可方物的意味。
他看着女童的笑,看着女童声势浩大的车马,心中越发阴沉起来,这便是人与人的差距,犹如天堑。
裴斯正想着,却见女童突然又将笑压了下去,莫名的,有些傻气,只听女童道:“既然你接住了,那就给你了。”
说罢,女童便放下了车帘,吩咐人启程。
裴斯目送魏熙一行人离去,才收回视线,举起手中的鎏金云鹤纹银香囊仔细看了看,复又拨弄了一下香囊上垂着的铃铛,铃铛受力,发出叮铃脆响。
裴斯心想,那个傻乎乎的小娘子知道自己丢了多少钱吗?
是的,钱,他现在迫切的想要钱,能让他们快活自在的钱,有别于他阿娘那般屈辱挣来的钱。
裴斯如此想着,当即就去了当铺,当铺主人看了,神色惊讶:“你是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裴斯神色一动:“这是一个女童丢给我的。”
当铺主人神色怀疑:“真的?”
裴斯一笑:“自然,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算真偷了东西,也定不会跑的您这里来的。”
他说罢,眼里有些期盼:“看您的样子,这东西来头不小?”
当铺主人点头,给他指了指香囊下几个小字:“岂止是不小,这是宫里的东西。”
裴斯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鹤底下那化作祥云一般的字上:“熙?”
他问道:“宫里的东西都要刻上主人的名字吗?”
当铺主人道:“我好似没听说过这等规矩,或许是这位贵人很喜欢这个香囊吧。”
“那还能卖吗?”
当铺主人虚虚指了指裴斯:“你这小子又不缺钱,怎么却掉到钱眼里了,贵人赏赐不仅荣光,还是个依仗,给金山银山都不能卖。”
裴斯想起女童灿若朝阳的笑,觉得她倒是人如其名了,可那么丁点大的女童,有什么可依仗的。
裴斯正准备告辞,却又见当铺主人神色暧昧:“你小子有福气不浅,真不亏了这张脸。”
裴斯眸色一冷,却慢悠悠一笑,显出十分的凉薄:“若说艳福还得等几年,那贵人还是个女童。”
裴斯说罢,转身从当铺里出去了,他的视线穿过周遭行人看向自家宅院,顿了顿,却转身往相反的地方去了。
等到天色将暗裴斯才回去,此时翁茗已经走了,连家仆都缩在屋里,院中静悄悄的,有些凄冷,他犹豫了一瞬,抬步向裴娘子房中走去,隔着窗子,却见裴娘子抱着一把琵琶流泪。
那把琵琶不是她给客人弹曲用的,可待在她怀中的时间却比那把琵琶长的多,裴斯知道,那把琵琶,是他那素未谋面的阿耶给她的。
裴斯再也忍不住了,他径自进了屋,跪在裴娘子面前:“阿娘,去找阿耶吧,你不该再受这些苦。”
裴娘子抱紧了琵琶,语声却是坚决:“不行,我不能给他蒙羞,况且……他那么爱重他的妻子,我怎么能过去给他添堵。”
裴娘子说着,握紧裴斯的手:“就当阿娘求你,听话。”
裴斯最终没有去找生父,只是却向裴娘子要了本钱,学着去做生意。
未过多久,他出去购货,却与翁茗狭路相逢。
看着翁茗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这种人只有死了,他和阿娘才算安稳了。
而翁茗也不打算放过裴斯,见此地僻静,大喜过望,当即就要命人将裴斯绑了。
还未吩咐出去,便听裴斯道:“就在着吧,我给你,此次过后,你再也不许纠缠我们母子。”
裴斯说罢,便低头去扯腰带,头颅低低的垂着,一派可怜凄怆。
翁茗暗笑裴斯傻,可送上嘴的美妙滋味没有不要的道理,当即就要扯了裴斯的裤子,裴斯面色瞬间就红了,捂住腰带,如一只小兽般低声嘶喊:“让他们滚!”
翁茗看着裴斯面上的飞红,欲望大盛,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滚远些。”
几个家仆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去给翁茗把风,免得有人坏了他的兴致。
正是蓄势待发之时,翁茗却觉后颈剧痛,他瞪大双眼,死死瞪住裴斯,只见裴斯抹掉他颈上滴下来的血,对他扯唇一笑,邪气森冷,却又媚态非凡。
这个也曾在沙场上纵横的将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丧命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少年。
裴斯在翁茗倒下之前将翁茗踹到一边,抬手,握住那尖锐的铁锥,狠狠一拧,铁锥绞断骨头的声音隔着皮ròu传来,闷闷的,令他莫名的舒爽。
裴斯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