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肉像是有生命一样，时不时的蠕动一下。
前一秒还是好好的，挺正常的一张脸，但是下一秒，脸上的五官就开始移位，让人看了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受震惊，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眼前的这一幕画面感是在是太强了，而且，就在我说话的功夫，她的脸还在动。
薛红云苦笑一声道：“听说过化形蛊吗？”
我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
倒是刚才听薛红云自己提起过一嘴，应该是一种特别珍稀少见的蛊虫。
薛红云解释道：“化形蛊，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化形的蛊。”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它都能化成相应的形状。但在它化形之前，它会包裹住猎物的整个身躯，一点一点的吃掉猎物的躯体。”
“被吃掉的猎物生物意义上已经死亡，但是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这份意识会跟化形蛊共存。”
“所以，你现在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已经不是真正的我，而是我跟化形蛊的结合体。”
薛红云这么一说，我算是听明白了。
难怪她之前说自己明明摔下山崖不能动弹，伤势很严重，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啃食自己的身体。
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不但毫发无损，还拥有了更灵敏的视觉和嗅觉。
原来这都是她跟化形蛊同化的结果。
我看着薛红云还在移动的五官，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装镇定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什么时候？我想想……”薛红云一边回忆一边道，“应该是我醒来之后的第五天。”
“我当时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几天我没喝水没吃东西，竟然一点饥饿口渴的感觉都没有。”
“这太不合常理了！”
“就算我的身体因为某种缘故得到治愈，但基本的代谢还是需要能量供给的，如果不吃不喝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活动，那岂不是怪物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开始研究自己的身体。即便在不饥饿不口渴的情况下，我也尽量定时吃一些东西。”
“可是吃东西并没有给我带来充实的感觉，相反，我甚至有些厌恶那些水果的气味。”
“与此同时，我身心有种填补不了的空虚感，我觉得我应该是饿了，想吃点什么东西，但林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和我的胃口。”
“我的身体开始快速的虚弱，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上又有了那种被爬虫啃食的感觉。”
“我太累了，浑浑噩噩的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又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洞穴里面。”
“而这一次，我在洞穴的地上看到了一些小型动物的尸体。”
“那些尸体并没有外伤，看上去就像是自然死亡的一样，但我很快就发现它们身上有中过蛊的痕迹。”
“蛊虫掏空了动物的生机，所以动物才会衰竭而死。”
“但奇怪的是，那些蛊虫不见了。”
“据我所知，靠吞噬其他物种生机而存在的蛊虫，在脱离宿主之后肯定会就近找到其他的生命体。”
“我当时就躺在洞穴里面，对只有本能，无法选择的蛊虫来说，我应该是最近的目标。”
“可我身上并没有中蛊的迹象。”
“后来反复确认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我没有中蛊，而是我本身已经跟化形蛊同化，而化形蛊需要的食物就是其他比它弱小的蛊虫。”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化形蛊需要的食物越来越多，一开始我还能找到其他的活物，吞噬它们身上的蛊，但蛊虫在自然的环境下生长的速度很慢，也并不是所有的活物都携带蛊虫。”
“我如果不想彻底死在这里，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薛红云说着，自嘲一般苦笑：“说来也是讽刺，我原本就是为了寻找化形蛊才会误打误撞进入这里。”
“最后机缘巧合，我得到了化形蛊，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我却因此，和化形蛊共生共死，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薛红云似乎很讨厌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她给我看了真容之后又退了回去，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她一开始会用一面水镜阻隔我的视线。
难怪我当时只隐约看到她的身影，却看不到她的五官。
难怪我一剑下去，她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其实身躯只是化形蛊变化出来的样子。
但化形蛊的变化并不稳定，所以她的五官和容貌会在短时间内自己移动。
不得不承认，薛红云的遭遇确实令人唏嘘，如果换做是我，呆在这样一个地方，还成为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我恐怕要把自己逼疯。
或许薛红云建立出蛊神村真正的目的已经不是为了拯救新月村的女人那么简单，她更是在给自己一个目标和信念。
我虽然同情她，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跟她确认一下。
“你刚才说，自然界生长出来的蛊虫已经满足不了化形蛊的胃口，所以刚才我看到的下面一层的那些女孩子，其实是被你筛选之后用来培养蛊虫的宿主吧？”
到了这个地步，薛红云也没必要跟我遮遮掩掩。
她语气很平淡道：“没错，那些资质平庸，冥顽不化，整天吵吵着要回去的蠢货，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耐心跟她们在这里白耗。”
“既然她们一定要回去做一个被完全驯化的生物，那我把她们留下来合理的利用，也没什么不妥吧？”
“生而为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在我这里，我好吃好喝供给着，不会虐待她们。”
听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心里说不出的不快，不由得皱了皱眉。
薛红云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么做限制了她们的自由，太没有人性了？”
“又或者，你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的所作所为？”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发自肺腑道：“说实话，我没有指摘你的权利。你想活下去的意愿没有错，新月村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也没有错，存在既有合理性。”
“扪心自问，如果你我的身份角色互换，我未必比你做得更好。”
薛红云听到我这番话，愣住了，随即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通透。”
“那好吧，我现在给你一个做出选择的权利。”
“你是想让野猴子带着妹妹小鱼回到新月村，还是让她留下？”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小鱼这个时候回去，村里人不会放过她，而野猴子也没有能力保护这么一个弱小的妹妹。”
“但如果让小鱼留下，那野猴子就没有活路，因为蛊神村从来没有男孩能上来，蛊神大人的权威不容挑衅！”
“小鱼和野猴子，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只能活一个，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