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嘴巴,惊讶地往下看,女人波浪的长发直直地往下垂着,遮住了她全部的面容。
“欢迎来到直播间!”视频突然出现声音,把我吓得从椅子上差点滚下来,本来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很有违和感。
声音似乎被变声器处理过,不男不女,还略带着些沙哑,听起来很奇怪,“今天我们换了个地方直播,房间比以前亮了很多,大家看还喜欢吗?”直播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三个被抓的人,还有那些血腥的直播,以及上一次我被关在地下室里面受到的身体的疼痛,不只是身体方面的。
目光还是随着视频里面的内容,记忆却像洪水一样奔腾袭来,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起的,我在他们的地下室里面度过的一段时间。
不见天日,饥饿与寒冷,身体的痛苦,心灵的煎熬。
作为一个人,我一直生活在阳光下,黑夜只是休息,当所有的日光被遮蔽,我被赤裸裸的逼进角落,只有等待,等待之后是无尽的绝望。
死亡近在咫尺,撑着最后一丝信仰活下去,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是否会到来,不过还好,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刻,获救了。
看着视频中的这个女人,我突然理解她的感受,绝望与恐怖,我很想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忆那一段恶魔般的时间,不去回忆那地狱一般的地方。
不过控制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一幕一幕仍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本以为经历了这么久,回忆早已被时间冲淡,可是那恶心的味道、冰冷的触感、赤红的鲜血,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我的手不住地颤抖,我只能暂时对视频按了暂停键。我必须先稳定自己的情绪,林琳似乎也发现了我不对劲,抬起头看着我,“赵雄,你怎么了?”她问道。
“没事儿,只是肚子有点疼,可能今天早上吃早饭太快。”我不想让她知道现在我脑海中想着什么,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一句,然后立刻催促道,“赶紧看到一串数字,你看出什么了吗?”
明明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还是用了激将法。
果然,我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林琳瞪了我一眼,接着又趴在桌子上,苦心孤诣的计算起那串数字来。
我张大嘴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放空,然后才继续播放了那段视频,恐惧和躲避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所以现在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面对。
“今天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把它运到这里来的,这是我们今天的新玩物,大家想不想看一下她长什么样子?”一直都只有声音的存在,说话的人却没有出现。
这段视频应该是在做直播,和我上一次在地下室里面遭遇的情况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我是他们在地下室里面的玩物,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则是他们的新玩物。
直播面向了广大的观众,并且会获得巨大的收益。
钱和知名度,应该是他们做这个直播的两个原因,至于其他方面,应该有心理满足感在里面,毕竟心理变态的人的思想是我们所不能体悟的。
被绑在椅子上面的女人似乎醒了,她的脑袋动了一下,长长的垂着的波浪卷发也跟着在空中飘动,如果换个地方换个姿势看起来应该很唯美。
“唉呀,我们的玩物醒了,那让她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这可是个非常漂亮的小东西呢!”不男不女的声音继续响起,他的这段话却让我心头一紧。
我一直怀疑着,视频中的这个人就是王芳,怀疑的理由是她的头发。王芳的尸体在我家发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卷波浪长发。
讲话的人终于出现在视频里面,带着一个小丑面具,穿着皮衣皮裤皮鞋,一身黑色的搭配,再搭上五颜六色的小丑面具,这样一个人,即使他不做任何动作,只是出现在生活中,都会引起恐慌。
按照身形判断,应该是一个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皮衣微微敞开着,他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把女人的长发从两边拨开,在女人的面容完全出现之前,我越来越紧张。
王芳的尸体就那样赤裸裸地出现在我家里,我们只知道她死亡的结论,却不知道过程,但现在,过程会这样丝毫不遮掩的再次重复在我眼前,我有些不忍心。
他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把头发一缕又一缕的撩到身后,当女人的面容完全出现时,我的心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似乎纠得更紧。
视频中的这个女人就是王芳,还好没有其他的受害者,不过接下来的视频内容,我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想到王芳死后的惨状,我胃里一阵翻滚。
强忍住恶心的感觉,继续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这段视频上,如果要破案,这是不得不经历的过程。
“瞧瞧这小东西,长得可真漂亮。”从耳机里面传出来的电流的吱吱声,头皮发麻。王芳睁大眼睛,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恐慌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透过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王芳张了张嘴巴,我期待的以为她会发出些什么声音,没有想到视频中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在椅子上折腾了几下,但没有任何用处。
“是不是想说话?我知道你会吵,所以把你变乖了,我们的很多朋友都不喜欢太吵的玩物呢!楼上有邻居哦,我们悄悄的。不要让邻居发现!”男人的话语中带了很多感叹词,奇怪的语调加上故意扮作可爱的话语,我听着愈加难受。
男人用匕首尖慢慢的划过王芳的脸颊,接着脖子,然后到手臂。
“又白又嫩的皮肤,我还真不忍心划破呢!”他感叹了一句,接着看向摄像头,我一瞬间就以为他在同我说话,和我对视着。
“你在看着吗?欢迎来到地狱之门!”面具下面的眼睛还眨了一下,会让人在短时间误以为,这只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我不忍心,可是大家不让,看来游戏还是得继续!”他的脸部靠近摄像头,自顾自的说着这句话,应该是和直播平台上的人在进行互动。
“今天要不要麻药呢?我看谁送的礼物最多就听谁的!”他嘻嘻的笑起来,声音特别刺耳。
“还有十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好了,我已经知道要听谁的话了,看来这位观众不怎么怜香惜玉,他选择了不使用麻药。”男人说了这句话,退回到王芳身边。
王芳似乎只穿了一件睡裙,是吊带形状的,大部分的皮肤都赤裸在外面,从视频上看又是白天,阳光从玻璃透进来照在王芳的皮肤上,看上去竟然觉得异常唯美。
他的匕首再次从王芳赤裸的胳膊上划过,到了手腕的位置停了下来。
“太白了,如果加上一朵血红色的花,会不会更好看?”他又嘻嘻的笑起来,王芳一直使劲的摇着头,嘴巴不停的在动着,但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声来。
泪水早已充盈了眼珠,我读懂了她的嘴型,从最开始的“救命救命”到之后的“不要不要”,她已经从向外界寻求帮助,到乞求现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