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巨大的声响把我从睡梦里直接惊醒,还没有完全进入清醒的状态,我以为只是楼上在搞装修。
声音越来越大,我的身体随着床剧烈的摇晃起来。接着有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我猛然睁开眼睛,按下了床头灯光的开关。
在灰尘的作用下,白色的灯光都变得不清晰。头顶的天花板出现了黑色巨大裂缝,墙壁角落更加严重,墙壁支离破碎往下掉落。
我惊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第一反应是发生了地震,穿着拖鞋就往外跑。没想到客厅的情况更加严重,天花板被割成大面积的重物砸下来,灰尘异常浓重,我捂住口鼻。
脚底的刺疼一阵一阵传来,下床太过于慌乱竟然忘记了穿鞋,但现在光脚穿过这些尖锐的石块有些困难。我只能转身回卧室穿鞋,顺便伸手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一系列的准备完成,从卧室到门外不过十米的距离,只要可以冲出去,我就逃脱了危险。只是低着头一股脑的往外跑,没有看到摇摇欲坠的吊灯。
当身体被吊灯砸重,玻璃落在地上变成碎片的清脆声出现,我当真体会到了万箭穿心。忍着背部的巨疼,放慢速度往目标方向走去,薄低拖鞋踩在玻璃碎片上面。
鞋没有对我的身体起到任何保护作用,他甚至增加了我的负担。
短短几米的距离,碎石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出现。'当我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时,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矿泉水瓶直接被我踢得七零八落。
顾不得其他,双手颤抖得去开门,反反复复几次却没有把门打开,突然想起门被自己反锁了这一事实。卯足力气往后拉门,后退一步的脚踩在矿泉水瓶上,后滑一步,我应声倒地。
后脑勺砸在石块上面,顾不得疼痛。眼前这一幕让我出现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三秒前我站立的地方伫立着巨大的块状东西。
烟尘缭绕。
欣喜过后的无助涌上心头,门已经彻底被堵死,尝试着移动大块头。心有余而力不足。
门已经成了死路,我慌乱的往后退,把目光锁定在玻璃窗上。剧烈摇晃的天花板不停地向我示威,大片大片的黑洞出现,我加快自己的脚步。
窗口逃生的确可行。我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一定会被砸死。但如果我从窗口跳下去,我就还有五分存活的机会。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想要选择生,就必须选择死而后生。对着窗外,感受着屋内的摇晃与震动,我扭头看着这破败不堪的屋子,突然有些想笑。
世界上有很多被提出但是无法验证的说法,不能验证的原因之一就是利用生命去换取真相,但换来的真相也会随着生命消失。
我不止一次的听人提起过,人在死亡的最后一瞬间看到的一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和最不舍东西。也许现在,这个结论能够得到证明。
我将头慢慢地转向玻璃窗外,路灯带来光明,花坛和绿树在晚上也很清晰。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距离,看能否为自己增加一线生机,震动感更加强烈,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玻璃窗。
一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路灯下面,身着长裙。我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死前可以看到自己最不舍和最爱的东西吗?
也许是的。
直接跳下去,耳边呼呼的声音吹过。垂直对着窗口的大树张开怀抱,迎接我的到来。树枝对我的背部再一次造成重创,失去重心的身体顺着树枝下坠。
突然和她的对视让我增加了求生欲望,迅速抬手拉住托着我身体的枝桠,减慢了下坠的速度。最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挂在树干上,红色的液体顺着沟壑流到眼睛里面。
“啊~”尖叫声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我感受到亲切。
“赵雄,赵雄,你怎么了?”发自内心的关切,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她不可能再利用我的感情。所以……她对我是真的。
下了结论,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没事儿。”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树枝划过手心,我掉在花台上面。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我在想那个时候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感觉不到疼痛。
是因为太多的痛苦堆积,让我的身体已经彻底麻木?还是因为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进入地狱的那一瞬间,验证了某些结论,所以感到满足?
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人一声一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带着满满的关心与爱意,我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旁边有一双手立刻把我搀扶住,我扭头看着思念已久的身影。
死而无憾大概就是用来描述这样的场景。
“又见面了,真巧!”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危机感立刻出现,还来不及温存,我猛然的推了旁边林琳一把,咆哮着:“快跑,快跑,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我竟然忘记了让她报警。
“多了一个主角,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大家今天可有的看了,粉丝福利,哈哈哈哈哈。”
刚刚因为倒挂在树上,鲜血流入眼睛,现在视线仍然不清楚。我顺手拉起林琳的裙角,猛擦了一把眼睛。
旁边的林琳已经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现在突然又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声啜泣,拉着我的手不愿意放开,双肩轻微的抖动。
“杰斯?好久不见。”我回应道。
周围很安静,夏夜的风偶尔刮起一阵。路灯下面,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全身黑色套装。他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另一头正好落在我的前方。
我把目光从他的身体落到眼前的影子上,手一直推攘着林琳,希望她可以尽快离开这儿。但是事实却和我所希望的正好相反,林琳大力拉住我的胳膊,我竟然挣脱不开。
“让人羡慕的爱情,至死不渝啊!”他笑着说道,鸭舌帽压低的帽檐完全挡住他的脸部,他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旁边的林琳终于反应过来,用她瘦弱的身子支撑起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对着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的男人问道,“我们似乎没有过交集,你又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
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是在拖延他的时间。
刚刚在背后给林琳打的暗号,我相信她已经看懂了。周围的气氛很奇怪,一个人也没有,寂静混合着死亡的气息逼得我喘不过气。
“你先走,出去找人。”我低声说道。
林琳拉着我的胳膊摇了两下表示她的反对,我扭过头看到她的表情,倔强的小女人。
逼得越来越近的男人手里面抽出了一把刀,银白色的刀面反射了路灯的光。光一一划过他的帽子、五官、衣服,他胸前红色的闪烁让我一惊。
“你正在直播吧?”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难道你不想让直播的内容更刺激一些吗?就这样一刀杀了我也太没意思了,你问问你的观众答应不答应?”我嘲讽地说出口,“还是说你就这点本事?”
杰斯在我的刺激下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将帽子取下来扔在地上。熟悉的五官出现在眼前,外国人独特的容貌却在夜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他的眼睛发出淡蓝色的光,目光从匕首转移到我们的方向。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他问道,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再加上整个脸部被帽子遮挡住。只要他不取下帽子,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外国人。
“当然了。上一次你们带给我的那些情景我都还历历在目呢,这次如果这么快结束,可就太无趣了!”地下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入骨髓,夜夜做梦惊醒,的确算得上是历历在目。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他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匕首上面舔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