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绷的这根弦在刚刚第一个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彻底松下来,我在接待室里面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身体也缓过来,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困倦。
手机的电量已经严重不足,在嗡嗡两声之后彻底死了。林琳的短信,我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走出接待室,回办公室给手机充电。
再次开机时,才看到刚刚短信的具体内容。
【早餐,来我办公室】让手机继续冲着电,看到这条消息我慌慌张张的往林琳的办公室跑去。经历了漫长的辛酸与艰苦,现在更多的是甜蜜,原来先苦后甜是说的我。
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张望,却并没有看到林琳和她给我带的早餐。我迈回了已经踏进去的半只脚,将表情收敛住,在门框上有礼貌的敲了三下。
“请问,林琳去哪里了?”
“林琳?她刚刚才出去,应该是去吃早餐了。”眼睛男回答道。
早餐?看来林琳见我一直没有来找她,应该是去找我了。我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转身往回跑,刚刚还僵硬的双腿在这一瞬间灵活到不行。
当我气喘吁吁的站在大办公室前面的走廊尽头时,林琳正好手提着一个袋子从大办公室门口走出来。脸上有细微表情的变化,尽管我还没有吃到早餐,但满满的满足感已经侵袭了全身。
我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不愿意打破这份近在眼前的幸福。她一直低着头,连续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
猛然的抬起头来,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突然笑了,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天真的如同孩子一般。她扬起手里的早餐在空中晃悠,露出自豪的表情。
我很想拥抱她,我快步几乎是小跑过去。还没等她说话,就一把抱住了她。
“要不要这么感动?不就给你带了个早餐吗?”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调侃,“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衣服穿少了?也不怕感冒。”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冰冷,怕把冷意带给她,我急忙放开。她勾起嘴角,“先吃饭吧!吃了早饭身体就暖和了。”
“然后就可以抱你了吧?”我从她手里接过早餐,笑嘻嘻的调戏着她。不过她似乎对我的话都已经免疫了,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那你还应该去洗个澡。”我低头看着自己被秋露打湿的外套,没有言语。
“我回办公室了,你快点吃完也去工作。”她催促了一句,就绕过我离开。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将手里的早餐吃完,就回了办公室。趁着他们不注意,我把摄像机若无其事的放回原位,取出里面的内存卡。
将昨天晚上的视频传输到电脑里面,同样开启加速播放的模式。眼皮已经在上下打架,看着的电脑屏幕越来越模糊,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从储物柜里面拿出两条特浓咖啡,泡在玻璃杯里,趁着热度一口气喝完。咖啡的见效时间大概是十分钟之后,我整理了抽屉,将一块剩下的巧克力塞进嘴巴。
等待困意被咖啡带走,然后重新投入工作的状态。昨天晚上利用摄像机录下的视频,我自己在手机上也标注了时间点。所以直接将时间拖到了凌晨一点,继续快速播放。
在摄像机里面看到的情景和我自己看到的几乎相同。椅子的四个角移动,并不是如同监控录像一般突然出现位移,之后电脑屏幕亮屏。我把耳机插进主机,听到里面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可以听到。
摄像机和我用手机录下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手机里面的杂音占据了主导部分,而摄像机却是有人交谈的声音。难道是因为设备不同,所以对同种声音的记录也会存在差距吗?
这段视频就是还原了昨晚。这些一直被我们认为诡异的情景,的确是自己出现的,没有任何人进行操控。看起来的确渗得慌。
但是这也不足以接二连三的吓死四个刑警啊!作为一名警察,心理素质是必须要过关的基本条件,我不相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被吓死。我自己也是刚从实习警察转正,我的经验没有四名死者丰富,至少是没有其中的三名丰富。
可我昨天晚上,亲眼瞧着这一切。月黑风高,孤身一人,也没有感觉到特别害怕或者恐惧。
我把视频重新保存在另外一个文件夹里,对文件夹做了标注。也不是一无所获,看来今晚还得继续。但是现在,我觉得我需要休息。
四下很安静,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我整理好文档,四下环视一周,悄无声息的退出办公室。旁边的接待室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点,最近警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了不透露风声,所以拒绝了很多接待。
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双人沙发上,将调好闹钟的手机转移到旁边充电。脑袋很沉重,眼皮终于支撑不住,迅速合拢。
我走在一条很窄的路上,好像在下雨,泥路坑坑洼洼。我深一脚浅一脚,似乎要摔倒,一直往前走着。突然泥泞的小路变得宽阔起来,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飞快的往前跑。
刚跑几步,脚下似乎被什么黏住了,连脚都抬不起来。我往下一看,平坦的大路竟然全部都是泥,这是一片巨大的沼泽,我整个身体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往下沉。
本想呼救,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完完全全的陷入沼泽,到最后连呼吸都非常困难,绝望和恐惧拉扯着我。
我快要被四分五裂,我很痛苦。
沼泽地限制了我的自由,全身无法动弹。周围都是漆黑的一片,我继续往下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突然有一双手,在周围都是冰冷的沼泽的情况下,手的温暖格外鲜明。那双手静静的放在我头上,他似乎在把我往上拉,那双手不停的把我往上拉。
我感受到了希望,没错,就是希望。是希望和光明的力量带着我走出了沼泽地,我的身体重获自由。但我想要去寻找这个帮助我的人时,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我转身,想要看看身后是什么?
突然身体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摔在了地上。那个转身……让我从双人沙发上掉了下来。冰冷并且硬邦邦的地板,我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和地板接触的面。
还好沙发的高度不是太恐怖,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沙发上。闹钟的时间都还没有响,说明我睡根本不到两个小时,脑子里面现在还盘旋着恐怖和绝望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似乎还是个噩梦。但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一本关于梦境解析的书籍有解释过这种现象。
如果你想要记得自己的梦境,你就必须保持自己的身体朝向。一旦身体翻身,所有的梦境内容立刻进入你的潜意识,虽然它的确存于你的记忆里面。但那只是潜意识而已,冰山的底部,不通过特殊的方法和手段不可能把他再次召唤出来。
这个梦带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反正是一个噩梦,也没有记住的必要。
伸了个懒腰,恢复了一半的精神。收拾收拾走出去关了门,到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洗漱用具都已经准备好。
回到办公室,各位最近相当冷漠的同事竟然围成一圈,趴在其中一台电脑面前看着什么东西。这场景令我大吃一惊,也有些不安,第一想法是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三两步走过去,从缝隙中盯着电脑屏幕。
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认真?”
我的话刚刚问出口,所有人回过头,目光一致的盯着我。眼神……质疑,不解,当我看清楚了电脑屏幕上面的内容,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他们现在正看到的画面是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鬼鬼祟祟的情景。我扶额,本来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忘记了还有监控录像这茬。
看着众人的眼光,我知道隐瞒已经没用了。
“昨天晚上我在蹲点,我想要知道办公室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尸体到底是如何出现的?但今天早上并没有出现尸体,之后的这一段时间我会继续蹲点,希望大家……”
我做出一个不要说出去的手势。
把中指放在嘴唇中央,发出“嘘”的声音。
“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还继续打算这样?”有人皱起眉头,询问着我。
我从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不信任,反而都是关切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是的,关于昨天晚上的那个令我纠结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一个人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不会再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我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保护他们。破案为什么要抽离感情,只剩下理智,两者明明可以并存,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选择呢?
“没事,我刚刚已经睡过了。在你们认真工作的时候,我在隔壁接待室里面埋头大睡。”我微笑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他们应该能够了解我想要传达的意思。
简单的关心和问候后,就到了交流结果。我示意他们把监控录像继续播放下去,发现监控录像还是有问题,监控录像录到的画面和我拍摄下来的画面有很大的差距。
监控录像只呈现了结果,过程莫名其妙被掩盖。我对这点提出质疑,他们也只是摇摇头。
“我总觉得,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个年轻的刑警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说道,“这间办公室会不会以前是坟场什么的,或者受到过诅咒?”
另外一个立刻附和,“我也有这种感觉,要不咱们请个法师吧。我给我老家的人说过这件事,我老家有个神婆,她挺厉害的,要不……”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表情愈发严肃,终于打断了他,“行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所谓的鬼神?接下来几天我会继续在办公室蹲点,即使不吃不喝,我也一定会找出真相。”
他们安静下来,面面相觑。